“坤宁宫现在是一片焦土。”谢遇把樊璃脸边的乱发别在耳后,“那桃花煞的阵源结在坤宁宫,火阳气重,僧道就把坤宁宫烧了阻断阵源。”
樊璃点了点头,这才又走起来。
“她现在在哪?”
“北邙山。”
北邙山在皇城北面,依山聚水自成天险,王糜十年前就在那里经营自己的势力了。
如今她任用巫惑这种千年邪祟把那北邙山加固得跟乌龟壳一样,一时间京中僧道便上不去,王慈心也被拦在山下不得寸进。
樊璃冷声道:“她惯会挑拨离间从男女关系下手,这回肯定要派间谍下山挑唆,让昏头的女子替她打天下,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谢遇:“她身边的宫正是魏帝的人,不会让她坐大。”
樊璃眼睛微动:“宫正是魏帝的人,那王糜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魏帝眼皮子底下,魏国会趁这次内乱派兵南下么?”
“疯帝的人已经来了。”
樊璃:“那我们怎么办?言叔还没在徐州站稳脚跟……”
“陆言站不稳,还有阿平,若阿平不行,还有谢家,柳家,司马家,这十姓八族的人不会坐视北虏南下。”
谢遇踏出青龙门,目光一动向满皇宫脊兽望去。
一群脊兽跟在樊璃身后探头探脑。
青龙门上的四条石龙瞪圆眼睛,仔细辨认樊璃身上的龙魂。
良久,四龙化作四根细脚伶仃的小蛇爬上樊璃衣衫,在他头上的梅花簪圈定落户。
后面的脊兽则跟着樊璃跑出皇宫。
下午,大管家一抬头,冷不丁看到西暖阁屋顶上密密麻麻的动物雕塑,傻眼道:“这些东西哪来的?不会是那妖女做法,故意弄到王府的精怪吧?”
玉麒麟眼皮一掀,蹲在屋脊上幽幽睥睨大管家那张老脸。
跑去北邙山的脊兽回来,冲玉麒麟比划:我们把山烧了。
玉麒麟骄矜的昂着脑袋,三三把脸怼上前,抬爪摸上玉麒麟的脑袋。
麒麟一甩头冲三三无声龇牙,这时婴灵从阴影里钻出来,伸出一只手挠挠玉麒麟的小腿,玉麒麟一屁股坐下去把腿捂严实,没一会儿一根指头又从瓦垄里探出来,挠着它肚皮拨了两下。
樊璃坐在院中藤椅,听雪意和司马桉蛐蛐偷袭袭王慈心的大计。
没一会儿瑶光从外面跑进来,笑道:“北邙山着火了!大火把山上的树全部烧光,呛死了好多青衣卫!”
满屋脊兽不自觉挺起胸膛。
狮子冲三三眯开眼睛:是我们的功劳。
院中,樊璃问道:“那桃花煞可压下去了?”
瑶光:“国师和宁觉寺的方丈正在破煞,但听说破了煞那些中招的人都得死,这消息不知道怎么泄露出去,眼下外面闹得厉害,大家都怕死的是自己,急红眼了,要先杀掉僧道呢……屋顶上怎么来了这许多石狗?”
“屋顶上是麒麟、狮子、天马。”
樊璃起身,龙魂入体后,他的听力范围可以覆盖整个楚京。
外面厮杀声震天,王慈心抢占了皇宫,麾下的狂军正红着眼朝寿丘里跑来抓小皇帝。
宫城里,魍座戴着斗笠站在金銮殿下,看着远处大队人马往成王府的方向冲去。
“恭喜王使君——”魍座平静道,“只要让皇后服输,你就是这楚国的赢家了。”
王慈心弯着腰细细把龙椅瞧了几眼,须臾背对魍座松开裤腰,哗哗水声从殿上传来。
“我那胞姐生性要强——”王慈心抖抖几下把裤腰拴好,“她要做什么一定会不择手段,就算她中了邪突然认栽,魏国也不会让她轻易退步。”
王慈心解下腰间酒壶,倒出烈酒把手冲洗一番。
然后把酒壶丢开,淡淡道:“这大楚越烂,魏国的铁骑来得就越快,我嘛,就是个充数的,家里的小孩屡次被人欺负,我急得没办法了才给他出口气,等把人找到、再把该杀的人都杀了,我就该收手了。”
“趁时间还早,魍座得物色新人了,不然到时候这楚国一太平,你的算盘得落空。”
魍座袖下的手捏着刀柄,静静望着王慈心:“王刺史所言有理。”
魍座从皇宫出来,轻声道:“活了三十年,第一次听人讲笑话。”
空气一动,一身黑的青年从虚空现身,走在魍座旁边说道:“王慈心表里不一,别听他怎么说,得看他怎么做。”
入京第二天就把百官囚禁、占据皇宫的人,他说自己只是来给樊静伦出气,谁信?
那荆州来的士兵,现在可是直直跑去成王府讨要小皇帝了,等把小皇帝抓进宫,王慈心不就能顺理成章的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魍座:“今天樊璃进了金銮殿,可知道他来做什么?”
“来见帝龙。”青年语气不悦,“那邪祟把帝龙杀了,玄蟒身上的龙魂受到冲击,我现在连半只鬼都唤不出来。”
丞相府四大座守的功力都和玄蟒挂钩,它要是出点岔子,座守们自然会受影响。
魍听说龙魂进了樊璃体内,脚步一沉:“那现在,他能和谢遇较量么?”
魑:“武力上相去甚远,但撒娇能行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