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次清醒的感受这股温暖，秦长生的真气清冽柔和，自他身体的每个孔隙悄无声息浸入体内。
暖意浓浓，融化在皮肤、血液、乃至骨髓深处，带来难以言喻的极致享受，身体里最为敏感的感官，激得他浑身战栗。
很奇怪的感觉。
不完全是单纯压制他体内的，整个人都被暖洋洋的羽毛包裹起来，身旁充斥着木植清香，有时传来一点沁人心脾的凉气，并不寒冷，像是一种强而有力的生命力灌入他体内。
直到几息以后，这道真气才停止下来，然，就在秦长生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那只修长苍白的手却忽而抬起，用力抓住了她。
白玉般的手指攥的紧。
他勉强从床上撑起身子，靠在床头，长睫低垂，掩去眼底翻涌的晦暗思绪：“你是田螺姑娘？做完好事就走？”
秦长生瞳孔骤缩，似乎没想到他没睡，不过很快她噗呲一笑，轻轻反握住他的手腕：“怎么发现的？”
秦长生笑得张扬，艳丽至极的眉眼里满是嘲弄与冷意。
许久，他微微启唇，李莲花的声音也没有多少温度“很难不发现吧？不是你演技多么精湛。你早就破绽百出，是我自己不愿相信罢了，而且方多病似乎知道的比我还早？”
一时间剑拔弩张，没有人出声。
秦长生蹙眉咬了咬牙，她的声音里带着尖锐的讽刺，“那为什么不继续装下去？”
“我只不懂你的目的是什么？”李莲花看着眼前人，薄唇紧抿。
他不是傻子，这个世界没有谁会对谁毫无所求的好，而且总归不是看上他了，不然这十年她早就达到的她的目的了，而且她也并没有半分表现出对他的喜爱。
十年的光景，他没对她说过真话，她同样也对他说实话，他并不是生气自己被蒙骗，就如她所说不过是一起游历的同伴，他只是想不通她如此对他的好的目的。
还是如此费尽心思的对他好。
秦长生对上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心情说不上多好，毫不在意地勾起嘴角：“如果我不说的话，是不是应该走？”
今夜格外安静，聚拢的乌云如同漫天飘絮，遮掩住大半个残缺的月亮。
李莲花微微仰起头，他屋里未点灯，四周放眼望去一片漆黑，她的身影置于黑暗，映在瞳仁里，成了化不开的浓墨。
他的眸子里有些冷。
“是的。”
明明是驱逐之意，李莲花掐着她手腕的手逐渐用力，从手腕处传来像是骨头都要被捏碎的痛意。
他只是……不明缘由地，不想让她离开，也害怕她离开。
李莲花无言垂眸，在她漆黑的瞳孔里，无比诚实地倒映着他狼狈不堪的影子。
在所有真相大白之前，他们恐怕难以如往昔般顺畅交流，除非他佯装懵懂，徒然承受她的善意，然而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他们都无法退步。
看着秦长生那一声不吭的模样，半晌，李莲花还是松开了她的手腕。
一眨眼，原地就不见她的身影，徒留一阵凉风轻轻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