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国内患算告一段落,官位一时空缺许多,禇良举荐了不少能人学士,月景昭决定开一场春闱招贤纳士,一时月国所有学子进入紧张的备考中,其实大多职位早已选定,只是明面上需合规化,也是给众秀才一个平等的机会。
宫中妃子半数是冥卫中人假扮,配合此次收剿演戏的,宫乱后只余十多位妃子,朝中大臣虽未再提纳妃,但立后一事,却成了日常上书的话题,月景昭烦不胜烦。
莫兰兰心有所属,身后有整个莫家,论身份才学胆识都配得上,但月景昭却力排众议选了鬟儿为例。
只因鬟儿是李若柳举荐的,他对他爱屋及乌。
小小县令千金一时成了一国之后,这要承受的压力不是一星半点,但鬟儿不怕。
她身份低,但意外平衡了宫妃的势力,反倒相安无事,既和莫兰兰交好,又有李若柳帮忙,她在努力学习成为一国之后,协助月景昭,管理好月国后宫。
钱元以身体有疾为由,年前提交辞呈,月景昭象征性地挽留一二,便立即命吏部着手自己的人晋升事宜。
钱文轩对老爹的事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所以对李若柳有些好奇,但不多。
因老爹的壮举,他的仕途止步于此了,不过他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他也不喜欢当官,只是偶尔想起容若,心口生疼得厉害。
相处久了,钱元对这个儿子了解多了,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发现他的心思,只是如今他连自身都难保,更加无法接触那人,父子俩因惺惺相惜,倒亲近了许多。
钱元带着儿子搬出了尚书府,去了皇帝赐的府院,钱元在明面上有功,月景昭不能动他,便整了一府的人监视他。
他向李若柳递信想见一面,李若柳迟迟没回音,他自嘲地笑笑:“果真是李若柳,够狠!”
钱元到底是没见到李若柳,因为他的信被月景昭截胡了,李若柳根本没收到信。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或许李若柳和月景昭会是最亲近的人,不管月景昭需不需要,李若柳都可以豁出性命去帮他,只是无关情爱。
月景昭可以忍受他身边有别人,却无法忍受那个人住进了李若柳的心里,月景昭妒忌的发疯。
所以当李若柳要带容修离开时,月景昭出手了。
容修不见了,李若柳没有第一时间怀疑月景昭,在他的心里,月景昭还是那个在宫里艰难生存怯弱的少年。
他永远不会去怀疑他。
李若柳找不到人,只能去药庐找宋执,宋执很想大声斥责“拜托!我是大夫,不是算命的,你都找不到人,我上哪儿找?”
但他不敢,主打一个怂!
“他有没有什么仇家?”
宋执问这话问的自己都没底气,他一个半大的小孩能有什么仇家,一天天的整个恋爱脑只会围着李若柳转,就算有,那也是李若柳的仇人。
李若柳皱眉深思,好一会儿道:“应该没什么人知道他的身份……”
李若柳眼睛上抬,突然亮了,“我想起来了,老徐头,老徐头肯定知道!”
李若柳自言自语,风风火火地冲出门,元宝刚提了一篮菜回来:“公子,不留下吃饭吗?”
“不吃了!”声音还在,人却没了踪影。
“这么着急的吗?”
元宝一脸懵,然后手中篮子一沉,低头便见宋执翻看篮中的菜,一边翻一边嘟囔:“有牛肉,鱼,香肠,还买了一瓶桂花酿?
元宝!你也太偏心了,搁我你就天天豆腐白菜,他一来好酒好菜,还有没有天理了?”
宋执大嗓门干嚎给元宝吓一跳,他双眼一瞪:“怎么,是两天没收拾你,又皮痒了是吗?”
宋执扁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凶我!我不活了!呜”
元宝头疼的叹气:“好累啊!好想来个妖精把他勾搭走。”
“元宝,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话,你要对我始乱终弃了是吧!说好的去拿文书给我一个名分,却一直拖着,你就是想吃干抹净,拍拍屁股走人。”
宋执越说越伤心,元宝被吵得没法子,立马道:“拿拿拿,现在就去,成吗?你真是我祖宗!”
“你说好的,不许耍赖!”宋执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眼中哪有什么泪。
元宝咬牙,阴恻恻道:“当然,不过先吃饱了再去。”
“好!我来帮你一起做饭!”
宋执开心地接过菜篮子,元宝按住他的手,“不是这??饭。”
宋执刚要问就被封了唇,篮子掉在地上,菜洒了一地,鱼儿活蹦乱跳地蹦哒着。
元宝,吃饱了记得对我的承诺。
知道啦!专心一点!
元宝~
叫什么名,叫夫君!
……
……夫君
*
老徐头没想到李若柳会来找自己,听到容修不见了,他眉头深锁,没有直接说可能是月景昭动的手,只道:“可能只是暂时离开,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李若柳敏锐地察觉到老徐头的不对劲,“你在隐瞒些什么?”
老徐头摇摇头,言辞恳切地说道:“娘娘,留下吧!月国需要你!”
李若柳却并不这么觉得:“如今月国风平浪静,国库,兵力,后宫,所有的一切我都尽力了,陛下已立后,所有冥卫都会忠心于他,我于月国只是个闲人,我想余生可以自己做主。”
民间对李若柳那些中伤诽谤,他们都知晓,流言止于智者,显然是有人刻意散播,他们无能为力。
老徐头对他们之间的纠葛可以算是门清儿,但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月国,为了稳定月国朝堂他做了很多事。
就像李若柳一样,付出了太多太多,可想要自由谈何容易。
“娘娘对月国而言,至关重要,陛下需要你,月国的百姓也需要你。至于容修,或许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老徐头说的模棱两可,李若柳却从中捕捉到一个信息:“你知道容修被谁带走了,却不肯告诉我?”
深冬的风带着冷冽,刮得人脸生疼,粗壮的树枝上光秃秃的只余一片,犹记得曾经绿意盎然的模样,可在不经意间抬眸,只唯下枯黄腐朽的残片。
老徐头望着李若柳的眉眼,好像看到了那个曾经熟悉的少年郎,“娘娘是孤儿吧!就没有想过去找寻自己的身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