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相互交舞碰撞着,头戴铁盔身着维桑家族的制式褐色斗篷的守军拼命阻挡着狂奔着想要突破防线的叛军士兵们,这些从攻城塔的塔梯之中涌涌不断冲上来的正是罗伯特男爵的主力军团,之前由于黑夜和攻城塔的妥善掩护,男爵的士兵们在穿越危险的维桑城下时并没有经受多少损失,不得不说,夜战是一个巧妙的决定,这会使得守军的距离和高度优势大大减弱,任何一个十字弓手都无法保证自己的命中率,黑暗给了这个难得的机会,现在男爵的主力军团几乎可以完好无损的直接通过攻城塔抵达维桑城墙,和维桑家族的守军进行短兵相接,在近距离交锋,实打实的火与剑的碰撞之中,维桑的城防工事将变得毫无用处,同样,罗伯特男爵的人数优势可以发挥出来,形成碾压之势。
“顶住!勇敢战斗!“维桑家族的城防指挥官一边奋力吼叫,一边手持着他的铁剑在最前线和吊桥上一个穿着皮甲的叛军长枪兵搏斗着,长枪兵伸展出他手中的岑树长枪,狠狠地刺击向指挥官的盾牌,那巨大的力道使得后者猛地被迫后退以便卸下长枪所带来的的巨力,趁着敌手后退的功夫,长枪兵转而紧逼上来,他双手平举着矛柄,找准角度,又向着指挥官来了一次迅猛的攻击,枪尖在刺中指挥官的前一秒,被旁边的一个武装侍从用长剑格挡了下来,城防指挥官抓住这个机会,他快速起身,迅猛地向前一个翻滚,手中长剑直接刺入了躲闪不及的长枪兵的小腹里,指挥官拔出剑,长枪兵发出痛苦的呻吟声,那些飞溅的浓稠的血溅上了指挥官冰凉的外衬锁子甲上,但后者毫不在意,而是再次将长剑刺入了奄奄一息的敌人的胸腔之中,彻底送了后者最后一程。
在前方,顺着攻城塔的阶梯,更多的男爵士兵快速爬了上来,他们手中抓着各式的武器,维桑守军于塔楼上发射的那些零散的箭矢射击根本无法阻挡这些大队的士兵们,只有很少人被击中,射手们无法形成有效的火力压制阻挡攻城方进一步的侵袭,城墙豁口陷入胶着的血战中,挤作一团的双方士兵咆哮着嘶吼着战斗在一起,人群紧密到连拔剑都变得困难无比,四处都是惨叫和战吼之声,陷入厮杀的军士们如同困兽般明知自己难逃一死,却还要在死前拉上更多的人垫背,每一次长剑的斩击都会有人哀嚎着受伤,长矛的刺击也总是能命中一个相较于钢铁而更柔软的血肉之躯,温热的血无时无刻都在泼洒向古老厚重的维桑城墙的灰石板上,只留下点点污痕。
维桑伯爵也被惊动了,他的死敌丹图尔发动的这场无耻却高效致命的夜袭使得维桑伯爵惊怒交加,伯爵在半夜接到手下急报之后就慌忙从半睡半醒的躺卧之中起身,他不顾可能的危险,坚持亲自前往战场督战,很快的,伯爵的儿子维桑爵士也飞快的赶来,后者临时集结起了本来用作是防御维桑另几个城门的守备队,维桑爵士带领着这些匆忙征调而来的军士和父亲一道火速前往陷入激战之中的维桑主城门,在维桑的任意一个角落,都能望见那里已经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可怖的杀喊声和其他不祥的征召隔着维桑城内相对寂静的夜空远远的传来,使得居住在维桑的平民们惊恐不已,维桑城内的大修道院之中挤满了慌忙前来寻求宁静和安全的镇民们,负责维持秩序和引领众人向神祈祷的修士们忙碌不已,大批大批向这里涌来的维桑镇民大多神态惊恐,精神处于被强烈的惊吓状态下,这些人知道维桑正在被叛军们猛烈攻击,随时都有沦陷的危险,保护他们的维桑家族一旦失败,谁知道富饶的维桑城和它的镇民们会在杀红了眼的叛军铁骑下变成什么模样。
无穷的灾厄就在眼前,一个近似一无所有的人,一群无能为力,手无寸铁的人,他们能在肆意蹂躏土地的战火之下做些什么呢?
什么都不能。
他们只能哭喊着虔诚地祈祷,祈求圣母搭救他们,让可怕的叛军被击退,重新还给整个维桑以和平。
修道院里的那些蜡烛、灯火、厚重的挂毯、神像,无一不让惊慌失措的镇民们感觉到些许温暖和抚慰,说真的,这些平日里整日操劳,生活却是穷苦无比的黎民百姓们其实希冀的事物很少,他们只求能够安居乐业,即便邪恶贪婪的领主们向他们收缴重税,这些人也无可奈何,只能温顺的接受。
近千年来,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强大的诸王们看似传奇般的征服之路无一不是用成千上万人的牺牲所铸就的,赫赫威名之下,是累累白骨。王国之中最卑微平凡的大众们承受得最多,得到的却最少,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被压榨着,其所能得到的东西只有不同的,虚无缥缈般的信仰,历代统治者们将代表神权的体系玩弄得俯首帖耳,所谓的圣母和它看似至高无上的代表们,教长和修士们,这些人只不过是国王和大领主操纵的棋子。
所谓的神其实谁都无法拯救。
在这个黑暗没落、余火渐熄,就连天上群星都被阴云遮掩的年代,救赎从来都只能依靠自身。
崎岖之路漫长黑暗,扭曲着身影的女妖所发出的悲歌在长空中徘徊不息,幽邃寒芒闪耀间,那里留存的是末路和死亡。阴暗群墓之中,枯骨掀开棺椁,重现人间,亡魂飘忽不定,伴随着苍白色的火焰,那是死去的人们重返的讯号,它们的尸首乘着长首骨船,于传说中渡海者们的故乡尼弗尔海姆的漆黑汪洋之中破浪而来,来将沉睡和肉体被毁灭的怒火强加于所有活人身上,这是属于它们的神圣的复仇。
长夜终会降临。
没人能逃过自己的宿命。
一切最终都会归结于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