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睿安笑而不语,心中却暗自松了口气。
他向身旁的手下微微点了点头,几个伪装成守卫的“商旅”适时地围了上来,像是要迎接这些远方的“贵客”。
他们故作好奇,口中不断称赞着铁蛮的“威风”,试图让对方卸下防备。
接下来,齐睿安领着他们穿过大街小巷,城中一片平静。
雾气弥漫在冬日的赫沙城,浓重得像一层湿冷的毯子,遮住了街道上的光线。
空气中带着寒意,扑面而来的冷雾让人不自觉地缩紧了衣领,瑟瑟发抖。
街道两旁的商铺门窗紧闭,窗户后隐约闪过几双眼睛,小心翼翼地透过缝隙往外瞧去。
几位平日里和气的老邻居,此时也露出惶恐的神色,像是遇见了不可抗拒的灾祸,急匆匆地退了回去。
只见一队铁蛮人跨过城门,沉重的脚步踩得地面微微震颤。
为首的壮汉浓眉粗眼,带着几分不屑的神情打量着四周,身上披着一件厚重的毛皮斗篷,肩上还扛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斧。
那大斧的刃口隐约透着寒光,像是带着冬日的肃杀气息。
这一队人身形彪悍,肌肉在寒风中隐约颤动,粗犷的模样与赫沙城平日里的安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他们,一个个连正眼都不敢瞧!”壮汉嘴角上扬,带着嘲弄的神色,得意地咧嘴笑了笑。
他心中暗自以为,赫沙城的人不过是一群弱不禁风的老百姓,吓唬几句便吓得不敢抬头。
他的得意慢慢化作一种轻视,充满了对这座城的傲慢与蔑视。
但此时,街角隐蔽的地方,一个年迈的老人悄悄探头,随即故作惊慌地躲了回去。
正是齐睿安安排的几个百姓,正在“惟妙惟肖”地扮演一场惊恐与顺从的戏码。
那个老人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旧袄,满脸褶皱,看似躲闪不及,实则是按齐睿安的吩咐在“表演”。
“奶奶,别往外瞅了!”他身旁一个小男孩低声提醒,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却在一瞬间被掩藏得极好。
小男孩牵着老人的手,假装害怕地拉着她往后退,却故意留下一条缝隙,让壮汉们能够看到他们的“惊惧”。
“哼!老弱妇孺,果然一碰就怂。”壮汉哼了一声,神情更为得意。
他朝随行的人挥了挥手,仿佛已经将这座城纳入掌控。
而另一边,在一家紧闭的铺子后面,几个汉子正屏住呼吸,安静地贴在墙上。
领头的青年将耳朵贴近门板,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他的手掌微微冒汗,却强行保持镇定,等着预定的信号。
壮汉们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街上不时传来老百姓小声的窃窃私语,那些看似胆怯的低声交谈,其实都是在给他们悄悄的引导。
每当铁蛮人靠近,街角的百姓便装作无意间低头不语,仿佛怕极了他们一般。
齐睿安安排的几个年轻人,按部就班地扮演出惊惧的模样,时不时小声呼喊“他们来了”“躲起来”。
这些故作惊慌的言辞就像一阵风,逐渐在街头巷尾中蔓延开来,为那群不知情的铁蛮人编织起一场真实的骗局。
而对于领头的壮汉来说,这一切无疑是自己威慑力的最佳证明。
他哈哈大笑,挥了挥手中的大斧,示意手下肆意前行。
他那双粗大的手掌摩挲着斧柄,带着几分洋洋得意。
壮汉时不时抬头望着四周,像是在享受这份“受人恐惧”的乐趣。
可是他没有察觉到,这座城池中的小巷里,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的动向。
就在他们高傲地跨过街头时,一个少年从拐角处飞奔而出,一闪身消失在小巷的阴影中,迅速将消息传达出去。
传信的小少年脸上带着兴奋,他知道,他们的表演奏效了。
齐睿安观察到壮汉表情的微妙变化,暗自一笑,知道他们已经逐渐放下戒心。
走到城主府时,齐睿安恭敬地伸手邀请:“几位请入内,城主特意准备了美酒佳肴,绝不会怠慢。”
他做出一副谦恭的模样,将这些铁蛮人迎进了城主府的大堂。
此刻的大堂中灯火通明,桌上摆满了酒菜,仆从们来回穿梭,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
铁蛮派来的几人看到这些“盛情款待”,彼此交换了个得意的眼神,似乎确认了赫沙城的确没有反抗之意。
为首的壮汉拍了拍齐睿安的肩膀,笑道:“算你们识趣,回去我自会跟我家将军说,这赫沙城的人还算懂事。”
齐睿安笑着附和,举杯敬酒,内心却充满了冷静的算计。
当天夜里,这些人喝得酩酊大醉后,被齐睿安安排妥帖送出城。
壮汉回到营中,将赫沙城的“怯懦”详细禀报给了铁蛮的将军铁蛮雄。
“将军,那齐睿安看起来不过是个软弱之辈,赫沙城的城主更是只知巴结讨好。
咱们若要接管,想来不费吹灰之力。”壮汉满脸得意地说道。
铁蛮雄沉吟片刻,冷笑一声:“不过如此的破城,还当真以为能挡住本将军?
既然他们如此顺从,那便省得我们费力攻打了。”随即下令,让大军蓄势待发,准备“接管”赫沙城。
于是壮汉带着人马率先来到赫沙城中,准备接应铁蛮。
然而,就在铁蛮大军暗自庆幸之时,古锦岩却早已料到他们的行动。
她悄然在赫沙城内布置了一支精锐队伍,分散在城中各个关键位置,悄然准备迎战。
清晨时分,古锦岩站在城墙的高台上,凝视着厚重的晨雾和隐约可见的铁蛮营地。
她心中清楚,自己必须抓住这一刻,打一个出其不意的反击。
她召来齐睿安等人,低声吩咐道:“一切准备妥当了吗?”
齐睿安点头:“古将军放心,各处暗道已备好,士兵们也都在指定位置待命,只等您的一声令下。”
古锦岩缓缓点头,神色冷峻。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抬手,一道讯号火焰直冲云霄。
紧接着,赫沙城的各处街道上响起了战鼓声,沉稳而有力,仿佛是黑夜中苏醒的猛兽。
而在城墙之上,齐睿安从了望口注视着这一切。
他眼中闪过一抹冷笑,喃喃道:“铁蛮人,今日我便让你们见识一下赫沙城的胆识。”
他轻轻挥了挥手,身后隐蔽在城墙暗角的守卫立刻行动起来,悄无声息地撤走了外围的巡逻兵力。
不多时,街道尽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铁蛮人循声望去,见到几个身着普通百姓衣衫的男子,满脸惶恐地奔跑着。
他们一边跑一边回头,似乎逃得极为惊慌,口中喊道:“快躲开!铁蛮人来了!”
壮汉们看得津津有味,以为这些人是被他们的气势吓跑的。
他们还没意识到,那几个“逃跑”的百姓正是齐睿安安排的“诱饵”。
壮汉得意洋洋地挥了挥手:“哈哈!快追!看看这群赫沙城的软蛋能逃到哪去!”
然而,就在壮汉们追逐那些“逃跑”的百姓时,他们被引向了赫沙城的偏僻角落,那里是条死胡同。
待他们赶到时,那几个人早已不见踪影,胡同里空空荡荡,只有几条破旧的麻布绳挂在墙角,随风摇曳。
这时,胡同上方的墙头上忽然闪过几道身影,赫沙城的守卫们早已埋伏在四周。
齐睿安一声令下,火把从墙头点燃,亮光一下子映得巷口明亮无比,赫沙城的士兵们缓缓现身,将出口封得严严实实。
壮汉们终于意识到中了埋伏,目光中第一次显出慌乱。
“赫沙城的百姓虽不善战,但绝不会任人欺辱。”
齐睿安从暗处缓步走出,身上披着一件厚实的冬衣,冷眼看着那些铁蛮人。
他声音低沉而威严,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为首的壮汉紧握大斧,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硬撑着嘴硬道:“区区几个伪装,便想挡住我等铁蛮人?笑话!”
他一声怒吼,抬起大斧朝齐睿安冲去。
然而,守卫们早有准备,齐睿安的手下一声令下,几名士兵迅速冲上前来,将那壮汉团团围住。
街头巷尾,隐藏在门窗后的百姓们再次探出头来,神色中不再有先前的“惶恐”,而是隐隐流露出一丝解气的欣慰。
老人们低声对身边的孩童说:“看,这便是赫沙城的胆识。”
孩子们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被制服的壮汉们。
铁蛮军营那边很快察觉到城中的异动,铁蛮雄愣了一下。
随即大怒:“竟敢反抗?这些人倒是好大的胆子!”他立刻下令部队集结,准备攻打赫沙城。
然而,当铁蛮的士兵蜂拥而上,冲到城门时,原本敞开的城门忽然缓缓关上,一道厚重的闸门从天而降,将数十名冲在最前面的士兵隔绝在外。
城墙上早已布满了弓箭手,数不清的利箭从上方飞射而下,铁蛮军猝不及防,顿时大乱。
古锦岩冷眼注视着这一切,心如止水。
她从未打算示弱,更不曾动摇过守护赫沙城的决心。
此刻,她的计划已然展开,她要的便是出其不意,让铁蛮人自食其果。
寒冬的夜晚,北风如刀刃般刮过城墙,带来一阵阵彻骨的寒意。
许震静静地伫立在暗道口,目光深沉,仿佛在等待密探的信号。
他身后的精锐士兵个个藏在阴影中,隐蔽得宛如山间的雪豹,蓄势待发。
夜色深沉,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士兵们的呼吸与冬夜的寒气交织成微不可闻的白雾。
“将军,前方的铁蛮军营已然安睡,”副将低声禀报,语气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我们的火药已经埋好,随时可以点燃。”
许震微微点头,目光如炬,扫过身旁的士兵们。
这支精锐之师在他严苛的训练下,早已习惯了生死相托。
、
他们眼中满是肃杀之气,没人畏惧,甚至没人退缩。许震轻轻抬手,示意全员做好准备,然后低声道:“出击!”
一声令下,士兵们如幽灵般无声无息地穿过黑暗的暗道,脚步轻盈而迅捷,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
冰冷的夜风呼啸而过,刮在脸上如刀割般刺痛,但他们无一人畏惧寒冷,目光紧锁在前方的目标。
离铁蛮军营愈发接近,空气中夹杂着木柴和皮革的淡淡焦味——那是铁蛮军营篝火残存的气息。
火光微弱,勉强映出营地周围那些懒散守卫的轮廓,他们靠着营帐打盹,似乎对即将到来的灾难一无所知。
许震等人迅速绕到营地背后,那里地势低洼,隐蔽性极强。
所有士兵蹲伏在地,屏息凝神,等待着关键一刻的到来。
许震缓缓举起火折子,点燃了导火线。
火苗一触即发,沿着导火线迅速蔓延,直指那堆堆积如山的火药桶。
片刻后,导火线尽头发出微弱的“嗤嗤”声,仿佛一条火蛇般窜入火药堆,随即——
“轰!”
一声巨响撕裂了夜的寂静,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云霄,惊动了整个营地。
火光在铁蛮军营腾空而起,如怒吼的烈焰,在黑暗的天空中熊熊燃烧,染红了半边天。
士兵们下意识地捂住耳朵,爆炸的震动让他们眼前一片模糊,烟雾夹杂着火星四处飞溅。
营地内,一片慌乱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有些士兵被炸飞,跌落在地;有的衣物被火舌吞噬,狼狈地在地上打滚,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
爆炸带来的恐惧迅速蔓延开来,铁蛮士兵们在惊慌中四散奔逃,他们被突如其来的火光和浓烟弄得晕头转向,连手中的武器都忘了拿稳。
地面震颤,帐篷相继倒塌,火光映照下,士兵们的影子歪歪斜斜地映在营地周围的雪地上,仿佛是地狱之门前舞动的鬼影。
许震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混乱景象,火光在他脸上映出一抹冷酷的微笑。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一挥,低声道:“攻击!”
随着他的指令,士兵们如虎入羊群般冲入铁蛮军的营地。
他们刀光闪烁,每一刀劈下,带起一抹冰冷的寒光,与四周的火焰相互映衬,形成了诡异的光影。
铁蛮军仓皇应战,但在这寒夜中显然不敌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
一名铁蛮士兵惊恐地瞪大眼睛,试图大声呼喊,却被许震一刀斩下头颅,尸体在火光映照中重重倒地。
火舌肆虐,浓烟呛得人眼泪直流,空气中弥漫着皮革和肉体燃烧的气味,刺鼻得让人窒息。
混乱中,有几名铁蛮士兵试图组织反击,但已无力挽回败局。
他们刚集结起几人,便被齐睿安率领的士兵切断退路,包围在中央。
一个铁蛮将领愤怒地吼叫,拔剑冲向许震,但却被他迅捷地闪身避开,反手一击将其击倒。
夜风卷起火光,营地中已成一片焦土。
士兵们渐渐撤退,将撤离的信号火箭射向空中。
火光冲天的营地在凛冽寒风中燃烧得更为猛烈,映照出齐睿安冷峻的侧脸。
队伍迅速集结,踏着积雪的“咯吱”声,整齐而无声地撤回暗道。
回到城中时,天空已微微泛白。
士兵们静默无言,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一抹自豪。
许震望着远处还在燃烧的铁蛮军营,眼中掠过一丝冷然的光芒。
寒冬的晨曦中,他沉声道:“此役,只是开始。”
在他的目光中,铁蛮军营的火光依旧在熊熊燃烧,炽热的火焰中仿佛隐现出敌军狼狈溃败的身影。
四周寒风凛冽,但他们的心中却充满了胜利的火热,燃烧不息。
经过这一场精心策划的战斗,赫沙城成功击退了铁蛮的进攻。
战后,古锦岩站在城墙上,俯瞰着城外遍布狼藉的铁蛮军营,心中感慨万千。
这场战斗不仅仅是赫沙城的胜利,也是她与百姓们共同的胜利。
身旁的齐睿安缓步上前,恭敬地说道:“古将军,铁蛮军已撤退,我等将继续巡查周围,确保不会有残余之敌。”
古锦岩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
她缓缓说道:“这一次,他们败在自以为是上。赫沙城的百姓是我最大的倚仗,他们的力量胜过任何来犯之敌。
我们不能因一时胜利而放松警惕,将来的路还有很长。”
齐睿安闻言,沉默片刻,深以为然。
冬日的荒原上,寒风裹挟着雪花卷过,肆意拍打在披满霜雪的松林间,发出“沙沙”作响的声响。
天地间,苍白一片,连凛冽的风声都透着一种肃杀的寒意。
就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铁蛮的营地刚刚经历了一场灾难性的溃败。
许震带兵袭来,营地中尸横遍地,鲜血浸透了积雪,染成一片暗红。
铁蛮带着残兵败将仓皇逃窜,冷冽的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他喘着粗气,狼狈地朝黑狼的营地方向奔去。
眼中闪烁的,既有恐惧,更有一丝隐秘的野心。
“黑狼……”铁蛮心中冷笑,低声喃喃,“既然老天不让许震杀我,那就让我借你之力,夺回一切!”
夜幕降临,漫天星辰微微闪烁,铁蛮带着几名亲信,终于狼狈不堪地抵达黑狼的营地。
营帐内,篝火燃烧得正旺,火光映照在黑狼黝黑的脸庞上,他微微眯眼,冷冷打量着满身血污的铁蛮。
两人四目相对,仿佛无声的寒刃在空气中相互碰撞。
“黑狼兄,许震那混账带兵偷袭我营地,害我兄弟损失惨重!”
铁蛮抱拳作揖,面色焦急,“如今只有你我联手,才能扭转局势,共御外敌!”
黑狼斜了斜嘴角,冷笑一声,“铁蛮啊铁蛮,你我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你营地如何与我何干?
你是来寻求支援的,还是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