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慕苏离夜无寒几步远站着。
夜无寒双手插在西裤兜里,侧眸凝视着她,目光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沉静锐利。
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那种熟悉的想要逃离的感觉油然而生。
但千慕苏稳了稳心神,没有任何躲闪,坦然的与他对视,抿了抿唇首先开口道:“小叔,有什么事吗?”
不怕他,没有拘谨,也不扭捏。
千慕苏,一个各方面都让夜无寒刮目相看的女人。
徐墨偷偷潜伏在夜陵身边十几年,千慕苏又是徐墨送到夜陵身边的,现在夜陵对她既上头又上心,作为夜家海外势力最高掌权者的夜无寒,不得不本能的对千慕苏升起防范之心。
五分钟后。
千慕苏惊愕地站在宁静的后花园里,看着那道笔直挺拔、甚至有点无情的背影,头也不回地进了主楼。
夜无寒怀疑她是徐墨的人!
不,他刚才不是怀疑,没有试探,就是笃定!他笃定她是徐墨的人,只不过中途爱上了夜陵,背叛了徐墨。
还说如果她要自证清白,就去挽回徐墨的信任,从徐墨那里套取出同谋的信息。
千慕苏站在原地没好气的笑出声!
简直荒唐!
真不愧是夜家半个当家人呐,心思缜密到无法比拟。
再说了,让她去套取徐墨身后边同谋的信息?他们当徐墨是傻子吗?
她是不是徐墨的人,徐墨还不知道吗?他的同谋,是会对她说的吗?
简直是……
千慕苏深深口气,愤愤地闭了闭眼睛!
心情糟糕透了,她担心的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早在猜测面具男是徐墨的时候,千慕苏就知道自己有被徐墨反咬一口的一天。今天不知徐墨对夜无寒和夜陵说了什么,让他这么笃定他是徐墨的人。
后花园风声寂寂,草木摇曳,迅白路灯照得地上蒙了一层莹莹的亮光,一股浓重的无力感,让千慕苏感觉胸口胀胀的,还有点酸酸的。
她当初被千安燃联手徐墨送进夜陵的房间,这是不争的事实,是她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可如果夜家因为这个就把她当做徐墨的人,未免也太荒唐了,她根本没做任何对不起夜家和夜陵的事。
相反,如果徐墨口中的家破人亡真是夜家造成的,那在徐墨对夜家复仇的这条路上,她还是个最大的无辜受害者。
想到这里,千慕苏胸口像被塞了坨打湿的棉花,沉甸甸的,让她忍不住长长地叹口气。
怎么办呢?
虽然夜无寒并没说,她不去套取徐墨口中的信息会把她怎样,但他明说了会时刻盯着她。
想到他那双如蛇一般冰冷锐利的眼睛,千慕苏就后背发麻。
不赞同她和夜陵之间的感情,有个叶静之不够,现在又来个夜无寒吗?
千慕苏敢断定,如果夜无寒出手破坏她和夜陵之间的感情,一定比叶静之来得猛烈。
因为夜无寒是那种有智慧,有算计,还心狠手辣的人。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吹冷风?”
千慕苏正走神,一道熟悉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夜陵一个人操控着轮椅,他远远的就看见千慕苏一个人站在这里一动不动,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定定地站着。
在偌大的后花园里,单薄纤细的背影看起像个无助飘荡的游魂,孤独得让人心疼。
从住进老宅开始,夜陵发现千慕苏就没怎么笑过,或者说,自他从半山腰别墅受伤回来开始,她精致的眉眼就透着淡淡的忧郁,昔日的明艳与灵动,完全不见了。
想到这里,夜陵心疼得一塌糊涂,要不要搬回奥园国际的想法,一闪而过。
千慕苏应声回头,夜陵修长俊美的身形坐在轮椅里,依然那么矜贵,那么举世无双,深邃眼眸泛着温柔疼惜的目光,紧紧盯着她。
陡然,千慕苏的心仿佛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填满。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夜陵信她,爱她,谁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千慕苏回身温柔一笑,见他身后空无一人,道:“怎么你一个人出来了?”
夜陵滑着轮椅直直到她跟前,反问她:“我还想问你呢,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千慕苏笑笑:“本来和彤彤一起的,她有事先进去了。”因为夜无寒的叮嘱,千慕苏还是隐瞒了刚才的谈话,又岔开话题,“你们谈完了吗?”
“嗯。”
千慕苏在身后椅子上坐下,和夜陵面对着面,她问:“关于徐墨的事,父亲怎么说?”
夜陵握着她的双手搁在自己膝盖上把玩,答道:“父亲给我看了当年签下的协议和转款凭证,我觉得是没有问题的,明天拿给徐墨看一看。”
虽然如徐墨所说,再多的证据摆出来,也不能让林凡的家恢复如初;但至少能证明夜家有为当初的错误承担责任。
虽逝世的生命无法挽回,但能证明夜家对活着的人有力所能及的弥补。
因为生活好一点,走出痛苦的阴霾自然也会快一点。
千慕苏点点头道:“那就好。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
“好啊。”夜陵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他最乐意的就是千慕苏陪着他一起进进出出。
千慕苏甜甜的笑了笑,随后仰起小脸注视着夜陵的眼睛,静了几秒后,认真地喊着他的名字犹豫道:“夜陵,你……母亲曾说怀疑我是敌人的奸细,可能现在也怀疑我是徐墨的人,你有这样想过吗?”
不知为何,下意识的不想说夜无寒,因为千慕苏隐隐觉得,如果说出来,就像在破坏他们叔侄之间的感情似的。
夜陵眼中闪过诧异,他坐在轮椅上比千慕苏高,深邃的眸光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这么想呢?千安燃恨你入骨,在这件事当中,你也是最大的受害者。”
千慕苏心头一震,只觉得暗淡的世界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周围讯白明亮的路灯都如退潮般暗淡下去,只有夜陵英俊硬朗的脸庞,无比清晰醒目。
是的,夜陵是懂她的,是相信她的。
千慕苏蹭起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一句谢谢冒到喉咙间,又被她咽下去了。
他想要的谢谢,从来都不是她嘴上说的。
她亲了就想走,夜陵哪里允许,一手扣着她细腰,冲着送上来的温热红唇就狠狠亲上去。
千慕苏就这么半跪半趴在夜陵的双腿间,双手支撑着轮椅扶手,任由他亲了个够。
次日清晨。
千慕苏是在脸上一片痒意中醒来的,毫无疑问,身边人最近休养得太好,精气神十足,伤口恢复得好的同时,其他方面的精力也十分旺盛,且还只能忍耐。
“你怎么醒的这么早?”千慕苏上身往夜陵怀里钻了钻,双腿离他有点距离,生怕碰着他。
已经大半个月,其实夜陵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左手能抬放自如,小腿也能勉强下地走路,只是为了万一,医生建议再休养一周。
昨晚睡眠质量不错,又恢复得很好。
千慕苏天天晚上怕碰着他,上床时离他老远,第二天醒来时,她始终在他怀里。夜陵抬腿往她腰上一搭,将人缠住,把她整个人扣在怀里。
“还有比我醒的更早的呢。”他声音低沉暗哑,暧昧到魅惑迷人。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千慕苏当然感觉到了,也知道夜陵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千慕苏脸颊瞬间红温,这是在老宅,她是不可能让夜陵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的情况下胡来的,“你的腿不痛了吗?”
“老婆~。”夜陵哑着嗓子,翻身就压着她,双手不规矩的同时,火热的唇还在她的鼻尖、脸蛋、嘴唇和下巴处来回游移,“不痛了。”
大半个月了,每天佳人在怀,只能看不能吃,而且养伤的缘故,张姨每天的饭菜都大补,再这么下去,伤是养好了,别处要坏了,那真是出大问题了。
“……”
千慕苏被夜陵吻得浑身软得像一滩水,两人呼吸都急促起来。
两人现在是属于干柴烈火的状态。
上次做,还是一个月前,在奥园国际吃早餐那次,当时她说想看他穿着西装……
结果他立即满足她。
“夜陵……”
千慕苏其实是想夜陵的,很想很想。
但是,她知道不能再继续了。
看夜陵这架势,他根本不会顾及自己腿上的骨裂才恢复。而且天已经大亮,看天色至少已经八点钟了,以两人以往的折腾时间来算,下楼太晚了。
而且从搬进老宅开始,她没睡过一个懒觉,夜陵也每天准时起床输液、吃药。
要是陡然今天晚下楼,又是在夜陵身体恢复得差不多的情况下,作为过来人的他们一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在众多长辈面前,那场景太羞耻了!
......
两人穿戴整齐,千慕苏去打开房门,刚好遇见叶静之要来敲门。
千慕苏心口一跳,好险!差点!还好她有先见之明,成功预想并且阻止了一起尴尬事件的发生。
夜陵今天可以不用坐轮椅下楼了,他站在千慕苏身后见同样穿戴整齐的母亲出现,骤然福至心灵的明白,为何刚才千慕苏明明感觉强烈,却打死也不做了。
原来如此……
突然有马上搬回奥园国际的感觉。
“陵陵?你的腿彻底好了?”叶静之见夜陵站起来,惊喜出声。
“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太好了,我正要敲门叫你们用早餐呢,无寒已经在下面等着了。”
夜陵脚步一顿,觉得有必要给母亲打个招呼:“妈,以后如果我们没下楼的话,你们吃吧,不用管我们了。”
千慕苏倒吸一口凉气,夜陵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再说……
夜陵啊,你在说什么?在自己母亲面前能不能不要这么露骨啊!
叶静之脚步一顿,并没什么难堪的神色,反而坦然大方的看了看千慕苏,又看着夜陵道:“陵陵,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应当注意着点!”
千慕苏:“……!”
他们什么都没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