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架子要砸上魏宁安时,谢清啼一手抱着萧环钰,一手将魏宁安一把捞起,然后转身用后背挡下了那倒下的架子。
架子砸到了魏清啼,也砸住了一波未逃开的人,众人奋力往外爬,挣扎下将那着火的架子掀的错开了些。
“阿钰别动。”谢清啼将萧环钰放在自己身前,在弯腰护住他的同时,反手一掌,将那着火的架子推向一旁。
灯笼架被推开,谢清啼重新捞起小怀玉,他走开几步将两个孩子放下,然后解下着火的外裳丢开。
跟着魏宁安的下人,这时终于挤开人群来到了魏宁安身边。
“快帮帮他。”魏宁安推开检查自己是否受伤的下人,急切的吩咐下人去帮谢清啼灭火。
萧环钰见谢清啼背后衣衫着了火,着急的要用手去拍火,谢清啼阻止了他,此时已有提着水桶的民众赶来,谢清啼接过一桶水对着自己兜头倒下,将身上的残余火苗尽数浇灭。
萧环钰惊魂未定,他拉过谢清啼的手:“谢叔叔,你受伤了,我们快回府。”
“好。”
被下人抱起的魏宁安问了谢清啼姓名,又问谢清啼伤势如何。
他虽强装镇定,但那带着颤音的声音,却将他的惊魂未定暴露无遗,谢清啼安抚说:“我没事,你快回家吧。”
魏宁安解下腰间玉佩递给他:“谢叔叔,我父亲是魏将军魏正则,这是我的贴身玉佩。你救了我的命,以后如果有需要魏府的地方,可以带着这块玉佩去魏府找我,那里的人看到玉佩,就会带你进府的。”
这番人小鬼大的话让谢清啼有些失笑,他接过玉佩说:“好。”
魏宁安见他收下玉佩,便要随下人离开。谢清啼叫住了主仆二人:“这场火有些蹊跷,说不定纵火之人还混在人群中,还是由我送你们回府吧。”
“那就劳烦谢叔叔了。”抱着魏宁安的下人对他道谢。
几人刚打算出发,便见一众寻找魏宁安的魏家下人向此处赶来。
谢清啼正待带着主仆二人与魏家众人汇合,却见斜对面的人群中,站着两个牵着手的年轻人。
那二人的衣着打扮,和集市上的寻常行人无异,但若仔细的看,会发现那女子的眼神过于狡黠灵动,和城中贵女们大不相同,也和寻常百姓也大不相同。
谢清啼表情意外的看着他们,他们见谢清啼看到了自己,对谢清啼点了点头,便携手随人群向前走去。
魏家众人已此时已奔到几人面前,谢清啼不与他们寒暄,对魏宁安道:“魏公子,贵府有人来接你,那我便放心了。”
魏宁安懂事的说:“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访,感谢谢叔叔的救命恩情。”
谢清啼笑了笑,他看向那两个粗布衣衫的人,那两人向街道西边走去,谢清啼也不耽误,他拉起萧环钰,跟着那二人向西边走去。
那二人并不闲逛,他们穿过人群,径自走进了一处客栈,谢清啼见他们进了客栈,拉着萧环钰跟了进去。
他见二人在客栈柜台前与掌柜说着什么,便上前一步,掏出一只银锭放下,吩咐掌柜说:“给我开一间房,再去买两件干净的衣服送来。”
掌柜看着衣衫脏污但气势不凡的谢清啼,为难说:“这几日京中有盛事,房间早就满了,要不客官你到别家看看?”
不待谢清啼回答,之前与掌柜交谈的那个女子看着狼狈的谢清啼,对掌柜道:“初冬天凉,这小哥一身水,别着凉了才好。不如这样吧,把我的房让给他。”
他的同伴叹气道:“灵灵,你把房让给他,那你今晚住哪里?”
被叫做灵灵的人声音清脆动听,她听了同伴的话,立刻说:“自然是在你那里借住一宿啦,你不愿意?”
“不敢不敢,我求之不得。”另一人笑着回答。
客人们的事情得到了解决,谢清啼也没收回银锭,掌柜平白得了银钱,便识相的不再多言。
他脸上堆笑的让小二领谢清啼去灵灵之前开的那间房,又让人去买干净的衣衫。
谢清啼与萧环钰进入房中,发现房屋布置极为漂亮,看这布置,应是客栈中的上房了,谢清啼笑了笑:“还挺会享受。”
“谢叔叔,你在说谁?”
谢清啼笑说:“自然说的是开了这间房的人。”
房间的一侧墙壁上,悬着的一幅巨大的孔雀牡丹图。
“这幅画好漂亮。”
萧环钰刚说完,便听到孔雀牡丹图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阿钰,让一让。”谢清啼让萧环钰让开,他掀开图画,发现图画后的木质隔板有一圈裂缝,而这块被裂缝围起的木板正在被人慢慢向内推开。
“谢清啼,搭把手。”隔壁传来了灵灵的声音。
谢清啼扶着木板已经掀开的部分,对面的人用力推动木板,木板被推开,谢清啼及时接住木板,以防木板跌落地上发出声音。
木板掀开,露出了一个可让人钻过的大洞。
“谢清啼,你反应还是跟以前那样快。”
灵灵夸赞着,示意自己的同伴通过那个洞进入谢清啼的房间。
“小师弟,好久不见。”那人拍了拍谢清啼的肩膀。
这人唤做陆天峰,他和被唤做灵灵的那个姑娘,皆来自逍遥宗。
逍遥宗本是江湖中的名门大派,但在几十年前就避世退出江湖,世人只知逍遥宗的现任宗主厉劲风,从不在外边收徒。
却不知九年前,厉劲风收了一个从皇宫送去的徒弟,那个被厉劲风收为关门弟子的人,正是谢清啼。
先皇和厉劲风有故交,楚安澜是凭着先皇的面子,才让厉劲风收谢清啼为徒。
楚安澜让谢清啼入逍遥宗拜师学艺,只是为了让他学艺大成后,能潜入萧沉靖身边为他探听情报。
谢清啼进入逍遥宗时,厉劲风已从门派弟子的后人中,收了陆天峰和白灵灵两个弟子。
谢清啼在逍遥宗学习武功阵法,但逍遥宗避世后就定下门规,若非宗主派弟子出山执行任务,弟子不可出宗门一步。
若弟子要以私事出宗门,那便要放弃逍遥宗弟子的身份,所以自谢清啼踏出宗门的那一刻,已经失去了逍遥宗弟子的身份。
但身份虽无情分仍在,他在逍遥宗待了三年,早和陆天峰、白灵灵两人有了不易割舍的情分。
谢清啼离开逍遥宗后,在南靖潜伏了两年,又在萧沉靖兵败被俘后,为楚安澜做了五年的事情。
这样算来,他与陆天峰和白灵灵两人,已是七年未见,但虽七年未见,他见到昔日同门,心中却丝毫不觉生分。
谢清啼接下陆天峰不轻不重的一掌,笑道:“陆师兄,你怎么和灵灵离开逍遥宗了?”
“哼,一口一个灵灵,谢清啼,你该叫我师姐才是。”
白灵灵虽比谢清啼早入师门,却比谢清啼小了好几岁,谢清啼虽爱护她,但却从未叫过她师姐。
见谢清啼对她的抱怨充耳不闻,灵灵也 不与他计较,她没有钻入谢清啼的房间,她蹲在洞口朝萧环钰招手:“我这边有很多好吃的,你过来我给你好吃的呀。”
谢清啼知道她是故意让自己离开这间房,他看向谢清啼,谢清啼说:“你先去隔壁等我。”
听谢清啼这样说,萧环钰知道他们是要说些自己不能听的事情。
他对谢清啼极为信任,听谢清啼这样说,,便对看着自己的萧环钰道萧环钰听他如此说,便钻过洞口进入了隔壁的房间。
萧环钰离开后,陆天峰将木板重新安了回去,对谢清啼说:“十日前,逍遥宗来了一位访客。师父同她密探了一番后,便让我和灵灵出逍遥宗执行任务。”
谢清啼心中存疑:“逍遥宗不涉世事,外人不能随意进入逍遥宗,那访客是何人,竟能得到宗主的允许进入逍遥宗?”
“我不知她的身份,但是看她装扮,可以知道她是个尼姑。”
谢清啼又问他第二个问题:“逍遥宗弟子非脱离逍遥宗不可离开,什么任务如此重要,能让宗主破例?”
陆天峰道:“这个任务就是,对你暗中相助,助你完成你想做的事。”
“我想做的事?”谢清啼想做的事情有许多件,却不知宗主让陆白二人助他完成的,是哪一件事,谢清啼直接问他:“宗主指的是何事?”
陆天峰倒了一杯冷茶饮下,摇头说:“师父未曾言明。”
谢清啼知道陆天峰是不屑于随意撒谎的性格,他信了陆天峰的话,又问道:“你和灵灵何时到的京中?”
“西戎使臣未入京时,我们已赶到了这里。”陆天峰道:“知你回京后,我们本打算直接去找你,但你的府邸守卫极严,你外出时也有人暗中跟着,我们就提前在这里定下两间相邻的房间,凿开了中间的木板,打算寻个时机把你引过来。”
外边有人敲门,是前来送衣的小二,陆天峰躲在门后,谢清啼开门接过衣服。
谢清啼伤势未愈,此时身上还缠着裹伤的布条,他不欲让陆天峰看到,便将衣服放在一旁。
陆天峰见他将衣服放下,调侃说:“怎么不换上?怕被我看到?”
“怎么会?”谢清啼知道他是在调侃自己:“陆师兄,你说那个尼姑见过师父后,师父就让你们入京救我,你还记得那个尼姑的长相吗?”
陆天峰道:“我不记得,但灵灵见过她,灵灵是擅长易容之人,通晓此道的人会下意识的观察身边人的相貌五官。逍遥宗已有多年没来过外客,灵灵必定对那人印象深刻,她如果记得,便能画下那人的相貌。”
“能劳烦灵灵帮我画下那人的相貌吗?”
“此事不难。”陆天峰说:“你在此地逗留时间太长,会引起暗中监视人的怀疑,你换好衣服就早些离开吧。我和灵灵会扮作游客在此留宿,等京中热闹过后再离开客栈。期间你若有事,可以寻机会到这里找我们。”
谢清啼对路天峰施了个大礼:“京中各方势力混杂,你和灵灵保重。”
“你也保重自己。”陆天峰说完,便掀开木板离开了房间。
陆天峰离开房间,将萧环钰送回了家来,然后又将木板重新装了回去。
谢清啼到屏风后换下身上湿衣,然后带着萧环钰回了谢府。
这两日,二人在外边又是山中捕兔,又是湖边捉鱼,萧环钰从未玩的如此尽兴,着实有些累了,他回府洗漱后就早早上床休息。
谢清啼也有些累了,他像往日那般,练完一套刀法就洗漱休息。
谢清啼和萧环钰已经休息,府中仆人不敢吵闹,以免惊动他们。
虽然夜色不深,但无人吵闹走动,谢府中一片安静。
此时谢府一片安静,而皇宫中却是载歌载舞热闹非凡。
西戎使者为楚安澜呈现了异邦风格的乐器表演和魔术表演后,又让他们带来的舞姬,为宴会上的众人献舞。
乐声响起,几名身着白色舞衫的舞姬,簇拥着一名裹着红色外衫带着红色面纱的女子走到了殿中。
随着乐声响起,白色舞衫的舞姬向四周散开,给红衫女子留出一方空间,乐声旖旎,舞姬们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舞蹈极美,但却不足以让楚安澜沉醉,他所有的目光,都被红衫女子那双极为熟悉的眼睛所吸引。
旖旎乐声停下,极具异域风情的舞蹈也告一段落。
白色舞衫的舞姬向外围散开,给红衣女子留下了更大的舞蹈空间。
乐声再起,却不似之前那样旖旎,而是带上了几分征战杀伐的意味。
白衣舞姬的舞蹈由之前的妖娆多情变得简单有力,红衣女子不随她们舞动,而是抬手扯下了自己的红色外衫。
红衫落下,露出了一袭束腰简袖的黑色装束。
那女子扯下外衫,又抬手去掉了头上挽发的步摇。
步摇落地,乌黑青丝散开,那固定在发髻中的面纱也落了下来。
面纱落地,露出了女子的面容,宴席中几名朝臣见到女子的相貌,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那女子的相貌,竟与谢清啼有七八分的相似!
楚安澜看着那起舞的女子,眼神瞬间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