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依跪倒在地,重重叩首道:“陛下!清啼他五岁就跟着你,你允许他和谢家书信来往时,他写给民女的每封信,都是在说陛下如何真心待他。”
心酸和担忧的感觉,让谢清依终于支撑不住的哭出来:“清啼小的时候,羡慕其他兄弟有拨浪鼓玩,他偷了三哥的拨浪鼓来玩,后来被三哥发现,让人把他打了个半死,丢在柴房中关了一日。后来他对陛下提及此事,陛下心疼他,让人给他做了拨浪鼓,还亲自在手柄上镶嵌块蓝色的石头。”
那时候谢清啼不到六岁,楚安澜不想让他变的和宫中那些奴才一般无趣,便没让人教他太多宫中规矩。
谢清啼陪楚安澜读书写字练武习乐,他将太子楚安澜当做自己的哥哥来亲近,对楚安澜说起这段往事时,还掀起衣袖,让楚安澜看他三哥在他胳膊上留下的伤疤。
那时候,楚安澜听他这样说,又看到他细细的胳膊上,横着一道被钝器所伤留下的疤,心中生出了自己的东西被人作践的感觉:谢家的那个纨绔算什么东西,居然能这样欺负他的小蜻蜓!
楚安澜让宫里人做了拨浪鼓送来,他想起自己将教谢清啼练箭时,谢清啼曾夸过他弓上镶嵌的蓝色宝石很好看,楚安澜拿到那拨浪鼓时,那张弓就挂在旁边的架子上,楚安澜将拨浪鼓和那张工给了做拨浪鼓的宫人,让他们蓝宝石拆下来,镶嵌道那拨浪鼓的手柄上。
那只拨浪鼓到了谢清啼手中时,谢清啼果真十分喜欢,楚安澜看他欢喜,对他承诺说以后别人有的,他都会有,别人没有的,他若想要,楚安澜也会为他取来。
楚安澜孩子气的话,让同为孩子的谢清啼十分感动,他一手拿着拨浪鼓,一手去牵楚安澜的手。谢清啼的眼中满是亮晶晶的崇拜感,他对楚安澜说:“安澜哥哥,等我长大有本事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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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啼的承诺犹在耳边,但楚安澜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已经不愿意给出了。
谢清依说完那句话便不再多说,她没有说话,却伏在地上,克制不住的哽咽哭泣。
楚安澜闭了闭眼睛,脑中挥之不去的,是小小的谢清啼拿着拨浪鼓,欢喜的叫他安澜哥哥的样子。
楚安澜让高公公去扶谢清依起身:“这些事情,是清啼写信告诉你的?”
谢清依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是,清啼写给民女的信不多,那些信民女都收着。”
楚安澜虽宠谢清啼,但谢清啼从宫中送出的每封信,楚安澜都是确认过可以送出,宫人才敢送出的。
只是时日太久,和谢清啼相关的有些事,他已经不记得了,如今若不是这拨浪鼓手艺独特,谢清依又提及此事,那关于那拨浪鼓的往事,他可能再也不会主动回忆起了。
楚安澜看着那几张油纸,问谢清依:“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谢清依摇了摇头:“民女不知,但这些东西和拨浪鼓一起,被清啼放在柜子最厚的匣子里,想必是对他极为重要的东西。”
高公公提醒说:“这是宫中以前用来包裹糕点的隔油纸。”
楚安澜拿起一张油纸,那带着糖渍的油纸缺了一角,缺的那处不是被撕下或切下的,而是被人咬出的。
楚安澜看着那缺了一角的油纸,笑着说:“清啼刚入宫时,水土不服生了病,太医给他熬了药,他不敢不喝,却在喝完药后,被那药苦的吐了出来。朕想给他吃甜食解苦味儿,太医说这些东西影响药效不让多吃。后来,朕用油纸裹了糖糕,让他避过嬷嬷偷偷吃……”
谢清啼实在被苦的难受,他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东西,又没见过裹糕点用的油纸,在吃完整块糕点后,竟连油纸也咬了一块。
若不是被嬷嬷发现,那油纸可能要被他吃完了。
往事让楚安澜心中柔软:“后来嬷嬷将此事告诉了朕,还对朕说了许多要听太医嘱咐的道理。朕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还留着这些油纸。”
“陛下。”谢清啼又跪了下去:“陛下,拨浪鼓也好,油纸也罢,都是清啼五六岁时,陛下赏给他的东西。陛下让他十五岁出宫,那时候距离陛下赏赐他拨浪鼓的时候,已过期了八九年,可那些东西他还留着,不仅留着,还视若珍宝般带到了自己的府里。”
谢清啼抬头直视楚安澜,她的眼中满是泪水:“陛下派他去南境做细作,他为了替陛下取叛贼萧沉靖的布军图,险些将命丢在了南城……”
谢清依居然将此事放在明面上讲,这简直是在戳楚安澜的心窝子,高公公赶在楚安澜发火前,厉声打断她:“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