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漫沉静听着没有作答,一旁的助理医师郎明补充道,“您这种情况先天性心脏病能保持近三年没有犯病已经是个奇迹了,平时用药上应该也会有所感知,药物的控制效果是在减弱的……”
她知道要想活下去早晚是要手术的,只是“……费用大概多少?”
“手术,加上后续恢复,大概需要预付两千万,全程下来视情况而定六千五到八千万不等。”
颜漫深吸一口气,在医院走一遭真是花钱如流水啊,听得让人胆寒……
“费用可以申请医疗补助,医院这边可以帮忙办理,我的建议是尽快手术,可以提高康复效率。”
贺景琛一直在为这场手术做准备,但明显某人还在犹豫。
为了凑医药费,她签订了金玉凤尾雕花镯的任务。
刚坐进时空舱,连接上自己的猎人数据,面前的显示屏上陡然冒出999+的未读,这才想起被自己忘之脑后的“骚扰信息”。
手指轻点,“干嘛?”
听筒那边传来某人略显失态的声音,“颜漫,你在哪儿呢?!家里的药是怎么回事!”
“额……这个回来再跟你说吧。”
刚想挂断,对面声量骤然拔高,“你接任务了,哪个?!”
“……玉镯,你知道我的,当然要选报酬最高的。”
女子眉头微挑,一周前还对这略显奇葩的任务嗤之以鼻,现在她只想搞钱。
“你现在人在哪儿呢?!”
“回来再说吧。”
信号关闭,听筒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这次她不想跟范慕行一起去,她要自己赚回所有报酬。
临行前五分钟,还是给范慕行赶到了。
他气急,她总是这样,有事从来不跟自己说。
“范组长,程序已经启动,无法取消了”研究员常旭过来说明。
机舱内的隔音很好,颜漫背对着二层操控室,并没有看到范慕行此时的狂躁。
打开听筒,刺耳的男音从里面乍然传出,给颜漫吵得不自觉地眯起了眼,抛弃老搭档确实有些心虚……
“谁让你不通知我私自行动的,交审核报告了吗!”
“嗯?你没收到嘛?”她说得无辜,故意装听不懂。
确实没交,只是恰巧获得了某人的权限,又不小心点了下“同意”键而已。
“胡说!”
“肯定在桌上,等我回来找给你,您知道的,我的爱好之一就是写报告……”
“在那边等我,我随后到。”范慕行不听她狡辩,沉声跟旁边的人道,“马上同步她的实时坐标给我……”
颜漫调整了下耳麦,回头看向二层操控室。
范慕行拿着指挥舱听筒大步走到一览无余的落地窗前,单手附在冰冷厚实的玻璃上,眉头紧蹙,严肃的神清仿佛她这一去就不复返了一样。
不吉利。
颜漫扯着嘴角朝他挥手告别,对麦朗声道,“放心吧组长,我可是优秀猎人,回来请你吃饭!”
……
将军府。
颜漫蹲在地上轻叹一声,身后传来的细微的脚步声,给她的思绪瞬间拉回。
来人的步子声音很浅,,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院子里还能有什么人。
回身看到许肆的脸。
“我肚子饿了,去厨房找点东西过来”,许肆冷冷地丢了一句。
女子眉梢一挑,转过头无声学着许肆的臭脸和表情,“拉拉拉我肚子饿了,去厨房找点东西过来……真是大爷。”
颜漫走后,石阶上的两个小雪人落到许肆眼里。
刚才听到她在这里跟人说话,难道是跟雪人?
颜漫有时晚上肚子饿会跑到厨房里找点东西吃,颜漫嘴甜,厨娘对她很好,有好吃的经常还会单独给她留一碗。
最近天气不好,厨娘腿上风湿病犯了,颜漫不想吵她睡觉,决定自己给许肆做碗面。
想起那晚许肆说想吃云吞面,颜漫便按照自己平日的做法给他做了一大碗,放了绿叶菜还浇了个鸡蛋,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忌口,吃不吃葱花香菜辣椒醋等等,就单独拿了个碗碟各自盛了一份。
听到屋外有人敲门,许肆让她进来。
见到端来的是云吞面,眼底流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外。
端起勺子浅尝了一口原味的热汤,鲜肉的馨香充斥鼻腔,咸淡适中,是他喜欢的口味。
不过这味道跟以前的很不一样,问她是谁做的?
颜漫以为不合他胃口,毕竟将军府的一切都是有严格标准的,担心会连累到旁人,于是只得承认是自己做的。
许肆抬眸看了她一眼,清亮的眼底看不出太多情绪,却让颜漫由不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时候他最喜欢吃的就是母亲的云吞面,每每学会一篇文章,或掌握了一个剑招,都会缠着母亲做一碗热乎乎的云吞面奖励自己。
然而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没人能做出她的味道。
有次许肆因云吞面不合胃口发了脾气,后来云吞面便变成了将军府的禁忌。
他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云吞面了。
至于那次发脾气,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是幼稚地跟个孩童般因为思念母亲而闹脾气罢了。
身边的人要么觉他高傲自大,对他嗤之以鼻;要不看他阴晴不定,对他敬而远之;要么因他位高权重,曲意逢迎……
不管是队友还是敌人,没人会像母亲那样只他当做一个普通人。
身上的太多的责任和枷锁让人逐渐忽视了当初他也不过是个参军的平头小兵,也没人在乎整日悬在他头顶的那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下的“功高盖主”的斧头。
包括她也一样。
自己冷落了她这么久,这女人竟然一点主动的动作都没有,真不是个合格的细作!
等着许肆把面吃完,颜漫把东西收走就赶紧退下了。
颜漫在外面值夜班,隐隐听到屋内有声音。
应该许肆做噩梦了,声音带着哭腔,在叫娘亲。
“这孩子八岁的时候到底遇到啥事儿了,怎么这么爱哭啊?”
颜漫想起以前自己在孤儿院,晚上害怕打雷,哭着找妈妈的无助时刻,眼神顿时软了下来,悄声进了屋子。
但她可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圣母,根据消息今晚只有一人在内院守着,为此她特意跟人调班换到今天。
正巧许肆第二人格上线,是个下手的好机会!
他哭得很凶,双眼紧闭,脸上还挂着没有干涸的泪痕。
结实的小臂搭在被子外,手指微动,好像在尝试抓什么。
女子眉头轻抬,看起来还是个激烈的梦。
拿出提前备好的药包,往屋里的燃香加了点安神药粉,便开始大干特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