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奇了,待和离的圣旨下来后,沈绵竟真的醒了过来。
看着塌边围满了人,她有些迷茫的道:“发生什么事了?”
贵妃拥着她哭了起来,昌明皇帝看着她清醒,总算松了一口气。
“绵绵,那裴钧配不上你,朕下旨让你们和离了,别担心,以后朕会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昌明皇帝知道之前沈绵对裴钧的喜欢,说这般话都怕刺激到她。
可谁想沈绵不但没有激动,反而还像看开了一般,“父皇,绵绵在生死走了一遭,梦里面一直惦记的是父皇和母妃,其他人的绵绵也不想去在乎了,以后绵绵只想陪着父皇母妃,哪也不去。”
沈绵这番话,昌明皇帝和贵妃都听得有些感动。
昌明皇帝见她受苦了那么久,便想给她出出气:“那裴钧如此克你,朕不能再留他了,来人……”
“父皇。”沈绵连忙拦住他,“不要杀他,他毕竟是个有用之才,父皇留着他兴许有用呢。”
昌明皇帝想到之前殿试时,裴钧的确是颇有才能,能文能武,这样的人若是杀了,还真有几分可惜。
不过他并不是什么惜才之人,做皇帝这么多年,但凡是挡他路的,都该去死。
可见沈绵似乎还有些舍不得,裴钧身后又有永安侯府撑腰,昌明皇帝要真杀他,也不太合适,只能先将想法搁下。
沈绵和裴钧和离的圣旨传到永安侯府的时候,裴家上下都很震惊。
裴夫人很高兴,裴侯爷却愤怒不平。
而裴钧倒是毫无反应,只是想到看见沈绵脸色苍白的躺在榻上的画面,他的眸子还是划过一抹暗色。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那么多太医和大夫竟都无法诊治。
如今看着那封和离圣旨,明明是他期待已久的,他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
沈绵声名在外,以这种荒唐理由和离,只要他背后推波助澜一番,百姓们都会以为是她又在作妖,是昌明皇帝昏庸无道,让大夏国的子民对皇权更加失望。
裴钧之前也是这般计划的,可眼下,他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作。
裴侯爷来找他,也是为了此事。
“皇上和公主如此侮辱我侯府,实在是过分至极,钧儿,你必须提前做好打算,否则这偌大侯府,百年基业,只怕是保不住了。”
看着忧心忡忡的裴侯爷,裴钧犹豫了许久,想将沈绵和离的真正原因告诉他,可说了又能怎样呢。
裴钧和沈绵和离最开心的当数岳冰烟。
她原本还想着该怎么计划一番,才能让他们两人和离,没想到意外来得这么惊喜。
高兴之余,她忽然想到什么,眉眼间闪过一抹狠意。
“太好了,小姐,世子和公主和离了,您就有机会成为世子妃了。”
兰芝还在幻想着。
岳冰烟幽幽叹了一口气,“如今世子和离,外面指不定怎么嘲讽他呢,我和世子只怕很难成。”
兰芝愤怒,“明明是那个公主做的好事,说什么生病,奴婢看她就是装的,兴许是又瞧上了那象姑馆里的清倌人,不想跟世子在一起了,才搞这么一出。
她要嫁就嫁,要和离就和离,把婚姻大事当儿戏一般,如此侮辱世子,他们又凭什么嘲讽世子?”
岳冰烟弱弱的道:“也许他们都不知道真相。”
兰芝立即道:“小姐放心,兰芝这就去想办法告诉他们真相。”
看着兰芝那义愤填膺的样子,岳冰烟唇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知道兰芝性格直爽,嫉恶如仇,只需要随便引导几句,就可以为她出生入死。
……
慕容浔昏睡了整整三日才醒过来,他醒后,身边只有个小丫鬟伺候。
公主府早就因为沈绵的昏迷不醒乱成一团,根本没有人管他。
魏峥将刺伤他,还将他推下楼的男倌人带到他面前,“公主说了,这是公子的仇人,就交给公子自己处置了。”
慕容浔看着那神色慌乱求饶的男倌人有些微诧,似是不解自己为何会在公主府。
魏峥却没有解释,“你既然已经醒了,那就尽快走吧。”
魏峥离开。
慕容浔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与男倌人对视了一番,两人眼神都十分微妙。
上一世,慕容浔来大夏之前,查过裴钧,知晓他是个能人志士,有他在,大夏如虎添翼。
鲜卑要想扩张势力,吞并大夏,必须除掉裴钧。
可裴钧警惕性极重,很难接近。
而沈绵的身份甚妙,既是昌明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又是裴钧的夫人,便成了他套取情报的最重要人选。
知晓她性格乖张,是个蠢货,很好利用后,他便隐藏在象姑馆,为的就是暗暗谋划,能够找机会搭上她。
可没想到最后套出来的军阵布防图却是假的,害得鲜卑差点灭族。
这一世重新来过,慕容浔依旧按照计划来到大夏。
本以为会像前世一样,沈绵与裴钧争吵后来象姑馆找他,可这一次,她却迟迟未来。
他有所怀疑,便设下这一计试探。
如今看来,沈绵应当也跟他一样重生了。
如此变故,实在是令他意外。
可若她真的重生了,又为何会救他?
她是想将计就计么?
她那蠢钝脑子能绕得明白么?
不管真相如何,慕容浔都对沈绵起了兴趣。
公主府根本无人顾及他,他没走,看着府里太医大夫进进出出,全部都是来为沈绵治病的。
慕容浔暗中偷偷看过,发现沈绵的确是病得奇怪,不像是她自己能装出来的。
而这病得原因更奇怪。
竟说是裴钧克的?
她不是喜欢裴钧喜欢得死去活来么,怎么,这辈子不喜欢了,想用这个理由弄死他?
若是这样,那倒是有意思了。
不过昌明皇帝再昏庸,也不敢真杀了裴钧。
如今沈绵与裴家和离,势必会触怒裴家,昌明皇帝失去了裴家的支持,这江山倒塌得才更快。
这个结果,慕容浔乐见其成。
沈绵是实打实的昏睡了大半个月,虽然没啥病,但这期间一直吃流食,胃里早就饿得饥肠辘辘,偏偏又因为躺太久,短时间根本没法自由行走。
受了这一番苦,的确是有些艰难,但好在结果不坏,至少裴钧不那么恨她了。
“公主,那日您救的那个清倌人还没有走,如今在外面等候着,说想当面感谢您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