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站起身,双手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递给了小路子,同时微微欠身,开口说道:“皇上,这是老佛爷给萧姑娘准备的。”
萧云听闻,眼睛一下子亮得仿若璀璨星辰,赶忙放下手中的书籍。
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脚步轻盈地跑到小路子面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新衣的料子。
那料子触手柔软,绣工精美,她爱不释手,嘴角含笑,转头看向乾隆,脆生生地说道:“弘历,很好看,我喜欢。”
桂嬷嬷站在一旁,眼角余光瞥见萧云这副模样,眼中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鄙夷。
桂嬷嬷心里暗自腹诽:“真是小家子气,都进宫这么多年了,皇上又不是没给她做过绫罗绸缎,还是这般上不得台面。”
这一闪而过的鄙夷神色,乾隆瞧得真切,心中顿时怒火中烧。
他微微眯起双眸,脑海中瞬间闪过诸多平日里桂嬷嬷对萧云或明或暗的刁难,再看眼前这一幕。
他心中已然有了主意,随即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既然东西已经送到,那你回去吧!”
萧云倒是没留意到这些暗流涌动,她满心欢喜,走到桂嬷嬷面前,乖巧有礼地说道:“劳烦嬷嬷替我谢谢老佛爷。”
桂嬷嬷本以为会有赏赐,才抢来送礼的活计,可现在什么都没有,她行礼后,便转身离去。
萧云迫不及待地要去试新衣服,提着裙摆,脚步轻快地向内殿走去。
乾隆并未阻止,也没跟上去,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处,目送她离开。
待萧云回了内殿,乾隆的神情瞬间冷冽了几分,仿若变了一个人。
他微微提高嗓音,唤道:“寒星。”
寒星仿若鬼魅一般,瞬间出现在乾隆面前,“请主子吩咐。”
乾隆目光森冷,看向桂嬷嬷离开的方向,语气冰冷地说道:“桂嬷嬷年纪大了,回宫的路上恐怕不安全,你亲自送送她。”
寒星跟随乾隆多年,瞬间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应了句,“奴才遵旨。”
小路子站在一旁,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心中大惊:皇上竟然想对桂嬷嬷下手?就因为刚才桂嬷嬷的态度?
“这桂嬷嬷也忒糊涂、忒大胆了!”小路子在心里暗自咋舌,“她竟然敢当着皇上的面,公然流露出对萧姑娘的鄙夷,这不是明摆着在找死吗?”
想到这儿,小路子不禁打了个寒颤,脑海中浮现出乾隆平日里不动声色却掌控全局的模样,愈发觉得桂嬷嬷此举愚蠢至极。
“这桂嬷嬷仗着自己在宫里资历老,又常年伴在老佛爷身边,便以为皇上会看在这些情分上,对她的无礼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哼,她可真是错得离谱!”
小路子心里却清楚,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皇上的确没有当面发作,暗着责罚她,可这才是最让人胆寒的地方啊!”小路子心里一紧。
“皇上让暗卫出手,这手段可比明面的责罚要严重得多。
一旦暗卫行动,神不知鬼不觉的,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是皇上的意思。
到时候,桂嬷嬷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想到暗卫那神秘莫测、冷酷无情的行事风格,小路子就觉得头皮发麻,“而且,皇上并未叫我回避,这分明就是在敲打我啊!”
他猛地回过神来,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双腿都有些发软,“幸亏我平日里有眼力见儿。
从来不敢因为萧姑娘年纪小、出身不算高贵,就对她有半分怠慢,要是我也像桂嬷嬷那般糊涂,今日这倒霉的可就不止她一个了。”
小路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可心跳却依旧如鼓擂,“这桂嬷嬷还真是蠢而不自知,她得罪了皇上,还能靠着老佛爷庇佑?
殊不知,在皇上心里,萧姑娘的分量可比旁人重得多。
她得罪了萧姑娘,就等于捅了马蜂窝,皇上有的是法子,能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深宫里,连点涟漪都激不起来。”
小路子暗暗发誓,往后定要更加小心谨慎,千万不能步了桂嬷嬷的后尘。
殊不知,乾隆若是知晓小路子此刻心中所想,怕是会微微一哂,轻声道出一句,“你想多了。”
他不过是真心将小路子视作自己人,在这深宫里,能有几个可信之人实属不易,因而才会毫不避讳,当着他的面与暗卫下令,并未让他回避。
乾隆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小路子额头那密密麻麻的汗珠,微微皱眉,仿若有些诧异,随口问道:“你很热吗?”
这轻声一问,在小路子耳中却仿若炸雷轰鸣。
他仿若被一道闪电击中,吓得一个激灵,扑通一声跪地,膝盖与金砖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结结巴巴地回道:“奴……奴才有点……”
乾隆见他这般模样,并未多想,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淡然道:“那你就去殿外吧。”
小路子如蒙大赦,连磕了几个响头,那额头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随后急匆匆地转身而去,脚步慌乱得好似被饿狼追赶,深怕慢了一步又惹来什么祸端。
乾隆则重新靠回椅背,微微闭目,静静地等待着云儿换新衣服。
他的眼神逐渐柔和,仿若刚才的冷峻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此刻满心期待着待会儿萧云身着新衣、笑靥如花出现在眼前的模样。
在这宫闱的权谋旋涡之中,唯有云儿能让他寻得片刻安宁,仿若喧嚣尘世中的一抹清泉,润泽他疲惫的心田。
桂嬷嬷从养心殿出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迈着细碎又急促的步子,嘴里嘟嘟囔囔个不停,“哼,真是晦气,忙活这一场,连个铜板大的赏赐都没捞着,白跑一趟,白费这老胳膊老腿的力气。”
她一边走,一边抬手抚了抚有些凌乱的鬓发,眼中满是怨怼,“也不知皇上到底看上那萧云哪点了。
一个从宫外头进来的野丫头,半点规矩礼仪都不懂,粗鄙得很,哪配待在皇上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