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跳这个时候才知道虫崽叫做霍恩,是一只雄虫,今年其实已经六岁了。
只不过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导致他看起来跟四五岁的虫崽没什么区别。
白逍知道霍恩是雄虫的时候有点诧异,六岁还未第一次分化的情况是比较少见的。
跳跳早在三岁就进行第一次分化了。
不过想到霍恩没有雄父且长期营养不良也就说得过去了。
他之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他没从霍恩身上感受到雄虫独特的精神力气息。
第一次分化后,雌雄虫身上的精神力气息是不同的,这也是大家分辨雌雄虫最快捷的方法。
可惜霍恩还没有第一次分化,如果不是他自己说,他的性别还不是那么容易分辨出来。
很快,白逍他们就跟着霍恩来到了他家。
跳跳望着眼前这座脏乱且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建筑,嘴巴微微张大。
这种地方真的还能住吗?
他感觉下一秒就要垮塌了。
而且他对附近的环境一点也不陌生,这不就是他们昨天看到的那个“贫民窟”吗?
霍恩站在家门口,双手不安地搓着腿边的裤子,一脸踌躇。
家里实在太破了,小哥哥他们跟这里简直格格不入。
他怕哥哥叔叔们嫌弃,要是不给他雌父治病了该怎么办?
“怎么不走了?”跳跳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霍恩身体抖了一下,一咬牙,推开了家门。
破!
是跳跳进入这个屋子时想到的第一个字。
整个房间还没有他们在旅店租的一个卧室大。
厨房、床、各种家具全都摆放在一间屋子里,让屋内看起来十分拥挤。
好在主人收拾得还算整洁。
只是这个家实在太穷了,哪怕再整洁也掩盖不了屋子的破败。
角落里摆放着一张一米五左右的床,床上有一床破破烂烂的被子,被子此刻鼓起一个大包,时不时颤抖两下。
隐约还能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闷哼和呜咽。
跳跳猜测里面蜷缩着的应该就是霍恩的雌父了。
“雌父、雌父,我带医生来救你了。”霍恩快步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查看雌父的情况。
只是刚把被子打开,就被自家雌父的惨样吓得大哭起来。
“哇……雌父,你别死,崽崽回来救你了,雌父,呜呜呜……”
跳跳飞快地跑过去,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转头看向白逍,惊愕道:“雌父,他鼻子和嘴巴流了好多血。”
白逍和简时御走近一看,也被这个场景吓了一跳。
“不好,他的精神力似乎到了崩溃的边缘。”白逍感受到空气里乱窜的精神力,心里生起不妙。
“时御,你能暂时帮他疏导一下精神力吗?”
目前这里只有简时御一只雄虫,也只有他能救。
而且再晚几分钟的话,霍恩的雌父恐怕就要精神暴动而死了。
简时御神情严肃地点头。
这些年白逍的精神力都是他在疏导,对操作过程十分娴熟。
白逍将跳跳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霍恩拉到一边,简时御则小心翼翼地开始帮助这只陌生雌虫。
不知道过了多久,简时御收回自己最后一丝精神力,绷紧的弦也放松下来。
“好了。”他朝一旁的父子俩笑了笑。
白逍回他一个赞扬的笑容,跳跳也给自家雄父竖起大拇指。
这种被家人鼓舞的感觉,让简时御胸腔里充斥着浓浓的满足。
“叔叔,我雌父没事了吗?”霍恩抽噎地问道。
简时御对可怜的霍恩起了恻隐之心,语气柔和道:“精神力方面应该是没事了。”
但这个陌生雌虫身体其他方面有没有问题,他就不知道了。
那瘦骨嶙峋的模样,他感觉下一秒那只雌虫就要断气了。
霍恩得到肯定的答复,又哭又笑,本来因为太瘦而不太好看的脸,此刻显得尤为滑稽。
他吸着鼻子走到床边,看着雌父呼吸均匀,不再像之前那样痛苦,他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
在白逍和简时御没反应过来之前,一下跪在两人面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叔叔,谢谢你们救了我雌父。”
“你这孩子,怎么动不动就下跪。”简时御赶紧将霍恩的小身板抱了起来。
霍恩鼻头一酸,眼泪很快又掉了下来。
这是第一次陌生虫对他抱有不求回报的善意。
以前因为雌父毁容,相貌十分丑陋的原因,周围的虫都不待见他和雌父。
尤其是他六岁了还没进行第一次分化,大家都说他长大后一定是个精神力和生育力低下的残缺雄虫,所以周围的虫崽都不乐意跟他玩。
“别哭,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简时御从兜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霍恩。
受龙国的教育影响,在他心里,雌虫崽跟女孩差不多,是要宠的,那雄虫崽则要跟个男子汉一样顶天立地。
因为霍恩是雄虫,他才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
霍恩愣愣地接过纸巾,在简时御的示意下擦干了眼泪。
虽然他有些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但既然叔叔不让他流泪,那他就不流了。
而且小哥哥还在旁边,想到今天在小哥哥面前哭了好几次,他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羞愧。
雌父说他是雄虫,要坚强,这样以后才能保护好自己的雌君。
以后他一定不能动不动就哭了。
……
霍恩的雌父很快就醒了过来。
凯厄斯睁开双眼,脑子还有些混沌,耳边是崽崽欢快的笑声。
自己是快要死了吗?
不然为什么身体会这么轻松。
好久没听到自家崽崽这样笑了,如果是临死前的梦境,他愿意多做一会儿。
他缓缓转动脑袋,却见他的霍恩正惊喜地朝他扑过来。
“雌父,你终于醒了。”
凯厄斯伸手摸了摸霍恩,手上真实的触感让他疑惑。
“雌父,你怎么不说话?”霍恩用小手摸了摸凯厄斯的额头,没发烧。
“霍恩?”凯厄斯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老旧的鼓风机。
“雌父,我在呢。”霍恩用吃奶的劲想将凯厄斯扶起来。
凯厄斯自己用手将身体撑了起来,这个时候他已经反应过来了,他没死,也没做梦。
他坐起来才发现,原来屋子里并不是只有他和霍恩两父子。
待看清其中一只虫的面容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