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摇了摇头，脖颈处围了一圈毛绒绒的，丝毫不觉得冷。
他缓缓在她身边坐下。
两人肩并肩挨坐着，江挽觉得有些累，便把头靠在了他肩上。
谢无澜身形一僵，弯了弯唇，抬手扶住她左肩。
她微微侧过脸去看他，笑了下：“我们明日和大师兄他们告个别，就去人间吧？”
他低头温和地注视着她：“嗯，好。”
“陆长遥和李晴水让我们捎他们一程到人间，然后他们再绕过黑林去妖界。”江挽想了想：“如果大师兄他们不去的话，我们就两个人，能顺利拿到混元伞吗？”
“能。”他语气很坚定。
谢无澜望着她半晌，有些无聊地玩着她的头发。
“对了，你怎么会受伤？”江挽突然问道。
他身形微微一僵，面不改色道：“妄尘要毁了孽天柱，我过去阻止他。”
“孽天柱……那是什么？”
“是魔界的结界，孽天柱一旦被毁，父尊开辟的魔界便会毁于一旦，届时那些魔族也将流入三界。”
“此举对仙界而言，无异于开战。”他说：“仙魔一旦开战，便很有可能重现千年前的惨况。”
说至此处，谢无澜顿了顿，声音轻了很多：“而且，我不想你死。”
江挽一怔，失笑道：“知道了，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有长生剑，死不了。”
她神色认真：“日后再有此事，你也别随意动用邪咒的力量，不能老是让自己受伤。”
谢无澜默默地“哦”了一声。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半晌——
“可是……”他抿了抿唇：“长生剑拦不住你神魂消散。”
“师尊不是有法子吗？”江挽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后突然愣住。
她愣了半晌，磕磕绊绊地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见她这副样子，她好像是知道了。
谢无澜无意识地弯起了唇：“嗯，我知道。”
江挽干巴巴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可以去找别人问问，说不定有其他什么办法。”
他似乎没听见后半句话，只垂下眼眸盯着她：“这种事你要找别人？”
江挽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片刻，她倏地睁大了眼睛：“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谢无澜反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她慢吞吞地说道：“师、师尊不是说这种事情得自愿吗，而且我看你、你……”
谢无澜：“我怎么？”
江挽深吸一口气，撇过头去：“没什么。”
身畔传来一声轻笑，下一秒，她的脸被人掰了过去，正对着眼前的人。
月色下，少年的眉眼格外柔和，神情认真地说：
“此事是有点突然，不过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
话音未落，江挽忽然扯住他的衣襟，盯着他的双眸：“你什么？你也不愿意？”
谢无澜一怔，尾音微扬：“也……？”
她微愣。
两人凑得极近，似乎可以清晰瞧见彼此瞳眸内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江挽总觉得，不做点什么有些可惜了。
于是，她微微抬头，亲了亲他冰凉的唇。
“没有不愿意。”她笑：“这件事我们过段时间再说吧。”
其实，她也没准备好。
江挽哪经历过这个，素日里都是从话本上看来的，她万万没有想到修复神魂之法居然能是双修。
谢无澜微微抿唇，直勾勾地盯着她：“那你不许找别人。”
她有些哭笑不得：“找别人也没用呀。”
他慢吞吞地问：“有用你就会找了吗？”
江挽叹了口气，握紧他的手：“不会。”
“那就好。”他轻轻扬唇。
话落，少年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托住她的脑袋，闭上了双眸。
一记缠绵的吻落在她唇上。
星河交辉，夜风凉凉，散去了不少热意。
她下意识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有些冰凉。
少女的嗓音有点含糊不清：“谢无澜，你手好冷。”
“嗯。”他亲吻着她的唇角：“那你给我暖暖。”
“……好。”
……
翌日。
江挽本只是想去问问溪云止要不要一起去人间的，但谁知溪云止人还没有见到，青姒就已经走了出来。
瞧见门口站着的人，青姒笑了笑：“小师妹。”
江挽迟疑了几分：“……师姐，大师兄呢？”
青姒：“云止他这段时日有事，我替他照看一会儿，待他回来，我也该走了。”
闻言，江挽思考了片刻。
大师兄有事啊……？
那应当是无法一起去人间了。
她微微笑了笑：“多谢师姐，我先走了。”
“等等。”青姒叫住了她。
江挽顿住脚步回头：“怎么了？”
青姒询问：“你来找云止可是有事？”
江挽想了想，说道：“我是想问问大师兄有没有空，一起去趟人间的。”
“去人间做什么？”青姒疑惑。
江挽轻咳了声，避重就轻道：“人间有妖怪，我们下界除妖。”
“原来如此。”青姒了然，笑问道：“刚好这段时日我有空，不知我可否与师妹一起下界？”
闻言，她微微愣住。
江挽似乎没有想到青姒会提出这个要求。
虽说青姒先前是无极宗的大师姐，但她已经两年未归，如今更是以沧月族遗孤的身份回到宗门，她暂时还摸不透青姒的底细。
也不知眼前此人究竟是敌是友，江挽时刻惦念着顾双闻嘱咐过的话，故此方才没有将去人间真正的目标告知于青姒。
她试探性问道：“师姐下界……所为何事？”
青姒安静了几秒，嗓音淡然：“自两年前一事后，我已许久未曾见过这外头风光了，如今好不容易得来这么个自由机会，也想下界瞧瞧。”
她这两年东躲西藏，一边寻找着当年杀害师尊的凶手，一边寻找着那人所要的东西……
每日每夜，提心吊胆，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未曾有一日能够得到安宁。
直到花朝节的意外，她被带回了宗门，才暂时得以喘息。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连上。
江挽微微皱眉。
这么巧……？
两年前，妄尘下山云游，实则是去寻找流光草。
她之前打探过几次，两年前，七长老领着无极宗三千弟子前往东海加固封印，也便是那时，全员葬身于东海边。
待到无极宗的人赶到时，只见满目疮痍，尸骸遍地，血流早已干涸。
战斗痕迹被清理得一干二净，无人知晓凶手是谁。
江挽微微抿唇。
不能吧……
她知道自己的猜测有点荒谬。
但是两年前妄尘刚下山，七长老也恰好带着弟子去加固封印。
也恰好，偏偏是那个时候众人葬身东海。
若妄尘真是凶手，知晓真相的人会是谁？
大师兄、青姒，还是青姒的幕后之人？
江挽叹了口气。
她得找个机会从青姒嘴里套话。
眼下，还是人间的事情要紧，爹爹的事情不能再继续耽搁了。
于是，她笑着应道：“好。”
“师姐先收拾吧，我们午后便启程。”
青姒笑容温和：“多谢师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