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正在酒店房间里整理行李，他一边把叠得整整齐齐的换洗衣物从行李箱拿出来，一边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江离的消息跳了出来：“高雄气温如何？”
他停顿了一下，指尖悬在屏幕上，思索片刻后回复道：“这里的温度和你那里差不多，不冷，但是湿度肯定比法国南部高。你应该不喜欢，你连南法的阳光之城冬季偶尔的雨天都厌烦得不想出门，这里的雨天你肯定更加不喜欢。”
信息发出后，他随手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继续整理东西。
然而，屏幕上的光亮再次吸引了他的目光——她回复了。
江离看着他的消息，心里有些发怔。
她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他回答得如此认真。
更让她惊讶的是，他竟然了解法国南部的冬季气候，更准确地说，他记得她曾经提过自己不喜欢潮湿的天气。
这种细节，哪怕是身边的朋友，有时都不会特别留意。
她刚刚起床，煮了一小壶意式咖啡，窗外的晨光熹微。
她闻着咖啡的香味，眉眼里都是舒适的笑意。
威廉哥哥平日里看起来冷淡寡言，似乎总是隔着一层距离，但实际上，他在日常的点滴里却记住了她的事情。
她放下杯子，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敲着，犹豫了一下才发了一条信息过去：“那你呢？你喜欢这种天气吗？”
威廉站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视线落在窗外模糊的城市轮廓上。
天空低沉，雨丝斜斜地打在玻璃上，水痕顺着透明的表面滑落，将远处的霓虹拉成一抹淡淡的光晕。
整个高雄被这场冬季的雨幕笼罩，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他低头，轻轻转动杯沿，手里的热茶散发着淡淡的温润香气。
行李箱已经整理好，手机安静地躺在床头柜上，屏幕上江离的消息还亮着。
“那你呢？你喜欢这种天气吗？”
他盯着这行字，指尖在杯壁上摩挲，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味深长的思考。
喜欢吗？
他并没有对雨天抱有特别的情感，谈不上讨厌，但也谈不上喜欢。
可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雨夜适合思考，适合让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连空气里都带着湿润而清冷的气息，让人不自觉安静下来，而江离刚好问起了，他竟然觉得这个潮湿的夜晚也变得有趣起来。
他想了想，修长的手指落在键盘上，缓缓敲下一行字——
“我没有特别喜欢或讨厌，但如果是在南法，或许会希望雨天少一点。”
消息发送出去的瞬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江离窝在家中的飘窗上，窗外是绵绵细雨，她手里捧着一本书，时不时抬头皱着眉看外面，抱怨自己又没办法出去散步。
她像只被关在玻璃房里的小猫，懒洋洋地对天气表达不满。
他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弯了一下。
果然，没过多久，江离的回复就带着一点理直气壮的情绪跳了出来。
“那当然！谁会喜欢冬天的雨天！”
她甚至配上了一个愤愤不平的小猫表情包，圆圆的猫眼里写满了抗议，仿佛真的能把她的情绪传递过来。
威廉轻笑了一下，手指漫不经心地敲了几个字。
“但你小时候应该很喜欢雨天。”
“？？”
她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回：“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说过，小时候下雨的时候，你喜欢撑着透明的小伞踩水坑，还会趴在窗边看雨滴落在玻璃上。”
“……你记得这么清楚？”
江离怔了一下，她自己都快忘记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这种细节。
那大概是某次闲聊时，她随口提及的吧？可他不仅记住了，还连那些微不足道的细节都复述得分毫不差。
她端起咖啡杯，窗外的晨光温柔地洒进屋内，映得她的指尖都有些透明。
心跳仿佛也随着这股温度轻轻晃动了一下。
“威廉哥哥，你不会是记笔记了吧？”
她半是玩笑，半是试探。
然而，对面却没有否认，反而回了一句——
“你觉得呢？”
他没有正面回答，却让她一下子有些心慌意乱。
江离盯着这行字，耳根不自觉地染上了些许热意。
江离看他能写这么多字回复，料想他此刻大概不算太忙，于是抓住机会，想要趁机多和他说几句。
她想到《良田》明天的新卡池，游戏将加入三国联动角色“诸葛亮”。
按以往的习惯，威廉肯定会在卡池一开就猛氪一波，抽到心满意足为止。
她一想到这件事，又回忆起上周六和横江州的对决。
那次远征，横江州的人东躲西藏，最终别说四千万功绩了，凉介连两千四百万都没能帮威廉刷到，愣是找不到一个对决州的人。
想到这里，她有些头疼，顺势给威廉发了条消息：
“威廉哥哥，你周六再抽卡，好不好嘛？上次为了打两千四都挨骂了。”
话音刚落，她又补上一个橘猫蹭蹭脑袋的表情包，猫咪圆圆的眼睛满是讨好的意味，连耳朵都耷拉着，显得格外委屈。
她发送完毕后，盯着屏幕等待回复，心里有点小期待。
威廉那边，屏幕微微亮着，他随意瞥了一眼，就被她的撒娇攻势逗笑了。
她居然还要这样委屈巴巴地求他？
从他们认识到现在，她提过的要求，他什么时候拒绝过？
她说想要他换个游戏名，他二话不说改了；
她周六远征，想让他陪着一起玩那种贴县邑的幼稚小把戏，他哪怕出差忙得团团转，仍然挤出时间上线配合；
她不想他城防值有损，他就用死兵代替伤兵的方式去刷对决；
甚至有一次她抱怨他在世界频道不理她，让她很尴尬，他哪怕已经下线了都立刻上线回复她……
这次，她想让他把抽卡时间往后挪，他还能不答应吗？
江离哪里来的这么多可爱的小猫表情包？
有小猫的小爪子抱着人的食指，委屈巴巴的；有开机状态的缓冲猫，眼神呆滞无助；还有一只小猫站在门口，歪着头，满脸疑惑……她总是能精准地找到各种合适的猫猫表情，每次都让对话显得莫名生动。
威廉看着屏幕，忽然意识到一个奇怪的事实——这些表情包，竟然和江离本人有些相似。
她不开心的时候，和委屈猫一个模样，沉默但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她迷迷糊糊刚睡醒时，就像那只缓冲中的猫，反应迟钝又带点呆气；至于最后那只疑惑地站在门口的小猫，和她每次听不懂他说的游戏里的术语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他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心底某个地方，轻轻地软了一下。
他从来不会拒绝她的要求，但每次看到这些表情包，竟然会再多一点点心软。
“好，我明天不抽卡了。”
他手指轻敲屏幕，顿了一下，嘴角微微扬起，“不过，我已经充好钱了，周六你去抽好不好？”
江离看到这条消息时，心里莫名一暖。
她靠在椅背上，抱着膝盖，看着屏幕出神。
威廉还是像往常一样，温柔地迁就着她。
她其实一直对上周的事耿耿于怀。
那场战斗里，她误伤了跳到水果州的种田玩家，导致对方直接在州群聊破口大骂，而最倒霉的是，威廉为她挨骂，凉介帮她背锅。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却因为她被牵连。
当时她就懊恼极了，不仅愧疚自己打错了人，更因为威廉被骂而难过。
哪怕威廉一句话都没说，也表现得毫不在意，但她就是很难受，觉得自己连累了他。
他当然知道她的心思，所以才会突然提议让她来抽卡。
他是在给她一个“补偿”的机会，让她能借此事转移注意力，放下那些无谓的愧疚。
江离低头，盯着聊天框，手指动了动，半天没敲字。
她当然知道，他真的不在乎被人骂。
可是，在游戏里，她比谁都更珍惜他的账号，甚至比他自己还要在意他的“名誉”；在现实里，她也始终把他的事情放在心上，总是习惯性地替他考虑太多。
她不想他受到任何诋毁，哪怕是无关紧要的一句骂战。
她吸了口气，调整好情绪，才敲下一行字：
“好呀，那周六我来抽，我可是在欧洲，怎么也有点儿欧气在身上的，一定给你抽好多个诸葛亮。”
说完，她又飞快地补上一串表情包——小猫握拳，猫咪戴着王冠，最后还有一只小猫骄傲地挺着肚子，仿佛在说“包在我身上”。
威廉看到这一连串表情，忍不住失笑。
这个人啊，刚刚还藏着点低落的情绪，现在就已经振作起来，开始给自己立“欧皇”人设了。
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最终只回了一句——
“嗯，期待你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