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宁野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这才接着说。
“宋哲宗绍圣四年(1097年),支持变法的新党再度执政,你又被当成旧党代表人物,被新党章惇等人视为眼中钉,遭到打压和排挤,这次,你被贬到了海南。”
“我虽大概看过历史,却还是无法理解,子厚(章惇)为何如此。”
历史上,苏轼与章惇的关系经历了从好友到反目成仇的转变。
苏轼和章惇早年关系密切。两人同为进士,且在官场上有过合作,相互赏识,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如果各位看官记性好,当还记得,前文曾说过,苏轼因乌台诗案被贬到黄州期间,曾在《与章子厚》中说过种地的事(见第59章)。
然而,随着北宋新旧党争的加剧,两人的关系开始出现裂痕。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的确很奇怪,可以一见钟情,也可以反目成仇,都是缘分,不必强求。”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但宁野始终觉得,真正的友情,即便历经风帆,仍能共济沧海。
“宁校长说得是。”苏轼眼神复杂地颔首,很快就将注意力又转回到议程上来,随即顿悟道,“莫非,宁校长是想组织流民到海南开荒,把海南作为以工代赈的特区?”
“聪明!”
“校长,我记得你之前给新宋君臣提建议时,就曾说过海南,不过,既然都提到了海南,那么,肯定少不了琉球(今台湾)吧?”
刘据插入话题。
“没错,我猜校长说的特区,定是指海南、琉球两地。”
“哎,你们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搞得我都差点没话讲了。”宁野调侃道,“苏子,在我的设想中,北宋完全有能力开发海南和琉球两岛,而且,这两处此时汉民有,但不多,很多土地都有待开发,正适合作为特区,施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此言甚善!此言甚善!”
苏轼越想越觉得,宁野的建议可行。
中原腹地,大量土地都集中在地主手里,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直接强制要求把土地收归国有,除非他这个皇帝不想当了。
而皇室直接控制的官田,总体占比又比较少。
因此,将海南、琉球设为经济特区,在那里施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既可以提前开发两处宝岛,又能减轻很多阻力。
更关键的是有了这两处成功打样,将来在中原腹地推行,也会方便很多。
“只是,不知宁校长对于开办特区,有何良策?或者说,我应该这么问,特区,特在何处?”
北宋没有现代意义上的特区,这也是中国后世改革开放的独特经验。
“特区嘛,虽然后世有很多具体的定义,但一言以蔽之,就是特事特办的地区。”
“哦?”
扶苏、刘据也很感兴趣,和苏轼一起凑上前来。
“税收、土地使用、经济管理乃至开放海运等,都可以是特区的特权,除此之外,特区也可以成为北宋改革开放的试验田。”
“回到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上,不仅可以将因灾流离失所的流民,迁徙至海南、琉球定居,还可以全国招募各行各业的人员前往。”
“迁徙灾民容易,招募人员前往,这真的可行吗?”
刘据奇道。
扶苏没去过那么远的南方,自然是有些迷糊的,但是,刘据知道呀。
毕竟,正是刘据他爹汉武帝首次将海南岛纳入到了版图,还在此设置了珠崖等郡,刘据自然很清楚。
但是,在那时,海南、琉球都是边疆了。
别说刘据不太理解,就连苏轼心里其实也没底。
毕竟,流放海南已经属于较重的刑罚,通常用于惩罚严重的犯罪行为。根据《宋史·刑法志》记载,流放地分为几个等级,最重的是沙门岛,其次是岭表(包括海南),再次是三千里至邻州。
灾民没得选,只要能吃饱饭,自然哪里都能去。
可普通人,凭啥去海南这样的边疆?更别提开发程度更低的琉球了。
“刘据不是说了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特区有利可图,还怕没人去?”
宁野对此毫不担心。
北宋商品经济发达,那些商人走南闯北,连海上贸易都敢做,去海南、琉球从来就不是技术问题,而是心理问题和利益问题。
换言之,只要特区有足够吸引人的政策,初期观望之后,等第一批人尝到甜头,再结合《大宋新闻报》全国传播,自然会有人趋之若鹜的。
苏轼这才点了点头。
这次赵顼让他来之前已经说了,无论宁野有什么对策,都一一记下,不要反驳。
事实上,苏轼根本就想不起来要反驳。
因为宁野的话,一直以来都是言之有据,即便是他,也总是佩服居多。
只是不知,宁野所谓的特区享有特权,到底特在哪里?
特区到底特在何处?
关于这个问题,宁野早有思考。
虽然赵顼回去了,没有在宁野身边缠着他问策,但宁野对于大宋发改司的具体运作,也是上了心的。
毕竟,帮助华夏改变意难平,不仅仅是这群古人的也是宁野的使命。
“特区就要够特,否则达不到效果。”
宁野开门见山,直接对特区的性质进行定位。
“简而言之,在特区要放开胆子尝试,我有以下几点策略,苏子可以带回去给赵哥,不过,这是我的想法,你们也可以再自行斟酌完善。”
“还请宁校长解惑。”
苏轼早已备好纸笔,准备一边听一边记录。
扶苏、刘据则饶有兴致地等待宁野下文,毕竟,这可是难得的开小灶的机会。
为了大秦和大汉的长远发展,他们也不想错过。
“特区的总体指导原则,就是以经济建设也就是民生为中心,兼顾国防、朝政改革。”
苏轼听罢,先是愣了一下,直到宁野亲手板书民生,这才确认自己没听错。
要知道,之前的变法,很多都是以富国强兵为目标的。
以民生为中心优先搞经济建设,不能说人家没考虑,只不过,这不是重点,那些士大夫,动不动就是国家国家的,口口声声要解民于倒悬,实际上真正从老百姓角度出发考虑问题的官员,即便有,也是凤毛麟角。
苏轼,就是其中一员。
因此,苏轼为什么一方面反对王安石变法,一方面当旧党要全盘废除新法时,他又反对旧党?
原因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