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马车上,南知鸢抱着已经睡熟了的棠姐儿,碰了碰她的脸。
瞧着并没有着凉,也是叫南知鸢也略微放下心来。
她偏过头来,看向明明已经很困了,却还是正襟危坐,却频频打着哈欠的景哥儿。
南知鸢瞧着心都软了一截,她轻声开口,避免让自己的声音将棠姐儿给吵醒,却还是让景哥儿能听见她说的话:“景哥儿若是如今困了,便休息休息吧。”
景哥儿下意识看向谢清珏,谢清珏仰着头,像是闭目养神的样子。
他思索了一瞬,还是抬起头来对着南知鸢摇了摇头。
“儿子不困。”
景哥儿眼神如炬一般,抬头看着南知鸢。
南知鸢隐约察觉到了景哥儿大概是有什么话想同她说,不,应当说是,想同谢清珏说的。
想到昨日,景哥儿定然是听见了那一番话。
看着小小一个的孩子,如今却故作坚强的模样,南知鸢的心瞬间都被他软化了。
她刚动了动唇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谢清珏淡淡睁开眼,视线精准无误地落在了景哥儿身上。
“睡会。”
只是两个字,却叫景哥儿瞬间闭起眼睛来了。
南知鸢:...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来看向谢清珏。
谢清珏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南知鸢只觉得有些想笑,可终究是将自己的情绪给压制住了。
“到时,你先带着棠姐儿回梧桐苑。”
谢清珏没有看向南知鸢,可听着他的话,南知鸢似乎隐约察觉到了他要做什么。
南知鸢没有挑明,只是看向景哥儿。
果不其然,景哥儿那长长的睫毛,猛地颤抖了一下,扫落了一片阴影。
瞧见这副模样,南知鸢只觉得有些好笑。
她清了清嗓子,应下:“好。”
若是说,定要找一个人出来与景哥儿谈一谈的话,没有人会比谢清珏更加的适合。
南知鸢轻轻摇晃着怀中的棠姐儿,棠姐儿感受到母亲怀中特殊的香气,也不自觉地将整个人都更放松了一些。小小一个的嘴巴肉嘟嘟的,不知晓究竟是梦到了什么了,嘟起像是在砸吧空气一般。
南知鸢低垂下眸来,满心满眼之中都是棠姐儿的身影。
柔柔的,散发在南知鸢周围的光影,不自觉地将马车上其余二人都吸引了。
可大概是南知鸢太过于专注了,竟从来没有抬头看,哪怕是一眼。
于是,便也没有察觉到谢清珏落在了她的身上,那一束柔软的眼神。
等回到了梧桐苑,将棠姐儿哄着又一次熟睡之后,南知鸢只觉得自己顿时有些腰酸背痛了。
柳絮在一旁,疼惜地看着南知鸢,走上前伺候着南知鸢将外边的衣裳脱了,动作轻柔地给南知鸢按了按肩膀和胳膊。
可等到柳絮走近一些的时候,意外闻到了属于南知鸢身上的淡淡的酒香。
柳絮闪过一丝诧异,她抬起头来看向南知鸢,轻声开口:“夫人,您喝酒了?”
南知鸢一顿,若不是柳絮提及,南知鸢都要忘记方才在宴席上她的的确确喝了两口酒。
这酒都度数不高,回甘无穷,南知鸢轻轻咂了一下嘴,似乎都能感受到那酒香的余韵。
看着自家主子这么一副孩子模样,便是柳絮都有些哭笑不得。
柳絮这么一看,也大概能看得出来,南知鸢今日的心情着实是不错的。
可...
“夫人,您要不要帮三爷看看收拾什么,带什么东西?”
柳絮小心翼翼开口,南知鸢一顿。
先前谢清珏每一次出京,哪怕是仅仅两三日的行程,南知鸢都会给谢清珏亲自置办行礼。
而在她做过那一场梦之中,谢清珏便再也没这个待遇了。
听着柳絮的话,南知鸢只觉得这半年多的日子,已然恍若隔世了。
可南知鸢依旧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必了,叫三爷自己理着就够了。”
若是有这个时间,南知鸢觉得自己不若喝一壶酒呢。
方才毕竟有孩子在场,长公主怀有身孕不得沾酒,而崔令姿身子未全好,正在吃药太医说忌酒。于是这满桌的女子,便有南知鸢喝上了两口。
便是这么小小两口,却将南知鸢藏在心中的瘾儿都给勾起来了。
她下意识看向柳絮。
柳絮隐约察觉到了自家主子这是要说什么,她瞬间呼吸一窒,往后退了一步,略带了些警惕地看向南知鸢。
“夫人,您想做什么?”
“我们梧桐苑地窖之中,还藏着前年时候酿的梅花酒吧。”
果然...一听提到了酒,柳絮便知晓,自己当真是拦不住自家主子的。
柳絮瞬间垂头丧气了起来。先前南知鸢总是在感到烦闷时,会喝一小壶酒。
可有一回,谢清珏铁青着脸将南知鸢带回梧桐苑后,柳絮战战兢兢了许久在南知鸢清醒过来的第二日,便将前一日夜里的事情都同南知鸢一清二楚说了。
意识到谢清珏怕是生气了,南知鸢脸色煞白,自此之后,整个梧桐苑的酒都藏在地窖之中,南知鸢也没有再提过。
如今...
柳絮隐约想要说些什么,可她看着南知鸢兴致冲冲的模样,又想起她方才问南知鸢是否要替三爷收拾行李,却被她否决了的话。
柳絮也只思索片刻,便站起身来。
“那,奴婢将那酒给夫人您拿过来?”
南知鸢眼眸一亮,点点头。
如今夜色正好,冬日里的夜里,能见到这透彻的月光实属罕见。
孤冷清傲的月,挂在天际。颇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意味在了。
南知鸢将小案放在窗户边,屋子里烧着地龙,而南知鸢却将窗户大敞开。
好在她身上披着了一层厚厚的毯子,才叫柳絮没有唠叨起来。
火炉慢慢温酒,屋外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南知鸢顺着看了过去,是雪压断了树枝,跌落在了地上。
她眉眼弯弯,热酒一壶壶下肚,就连脸也慢腾腾的爬上了红晕。
而谢清珏推开门,便是看到这一副场景。
他扫了一眼整个屋子,走到南知鸢身前,弯身将有些迷迷糊糊的南知鸢抱了起来。
凤眸扫过隐隐带了些寒意,谢清珏看向柳絮,眼眸微黯了一瞬,却终究还是顾忌到怀中的南知鸢:“是夫人要喝的?”
柳絮一瞧见谢清珏这样,仿若看见了当年的谢清珏,当了这么多年的大丫鬟,可在三爷的面前柳絮心中还是带了几分慌乱的。可她却硬生生地将自己情绪给压下,低垂着眸一五一十将方才的话都同谢清珏说了。
“三爷,夫人只是今日高兴了,您,您莫要训夫人...”
即便这些日子谢清珏从未给过她家主子冷脸,可柳絮想起上一次南知鸢喝多了的场景,还是不自觉地开口。
听着柳絮的话,谢清珏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扫了一眼柳絮:“我何时因此训过她?”
柳絮顿时有些咂舌,她有些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可谢清珏眼眸之中满是认真,还颇有一副若是她说不出来,便待在这儿的意思在了。
柳絮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将当时的话说了出来。
瞧见谢清珏越来越黑的脸,柳絮连话都说的有点磕巴了。
“三,三爷,当时夫人听见之后,也同奴婢说她错了。”
谢清珏深呼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突一突地有点疼。
他着实是没有想到,几年之后,莫名地被扣上了这么大一口锅。
谢清珏没再说什么,他只挥了挥手。
“罢了,你先下去。”
柳絮松了一口气,可还没有等她走到门口,谢清珏的声音再度响起。
“等会。”
柳絮心里头猛然一紧,她转过身来,便见谢清珏扫了一眼这桌案上的狼藉。
柳絮瞬间明白谢清珏的意思,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将南知鸢方才坐过的地方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了,还将窗户也给合地密不透风。
谢清珏眉心刚要慢慢舒展,可下一刻,一双柔弱无骨手,便勾上了他的脖颈。
南知鸢脸上燥热,眼眸也带了几分醉意的迷离。
她像是狐狸似得,一下一下往谢清珏怀中钻。
似乎是闻到了什么气味,她吸了吸鼻子,娇媚地不似平常的声音响起。
“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