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会儿竟然升起一股泪意。
曾医修喋喋不休道:“你们也太小气了,不会是为了省小老儿一口喜酒吧?”
一边又忍不住脸红,他们怎么知道他带了好几个空葫芦准备连吃带拿?
不过这不是重点。
“行吧行吧,你们继续”,曾医修看两人一眼,也知道以莲厌的名声,这场婚礼估计没多少人会出席。
但是他也没想到会冷清到这个地步。
他住了口,怕说多了勾起小丫头伤心事。
这成婚的大喜事,还是开开心心好。
曾医修大咧咧毫不讲究地找了个地儿坐下,催促道:“到哪一步了?哦哦哦,该送入洞房了是吧?凡间规矩我摸得透,不是小老儿吹,我参加的婚礼,夫妻都能白头偕老,伉俪情深,丫头你请我来,是请对人咯……”
赶紧送入洞房,来陪他喝酒。
“小莲蓬,该入洞房了。”
清冽冷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莲厌倏地瞪大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
邵阗浅浅一笑,莲厌则是表情凝固。
没什么能比一个人诈尸在自己面前更令人惊讶,尤其这个人还是和自己拜堂的人。
“哎,莲厌丫头你怎么傻了?”曾医修翘了翘眉毛,“舍不得也留到晚上,你先去洞房,让你的小道侣来陪小老儿喝几杯。”
曾医修又环顾四周看了眼,叹口气,“哎凡间的婚礼可比你们热闹多了,十里红妆,锣鼓喧天,就算是普通人家,也要放个鞭炮跨个火盆啥的,修仙界,果然人情淡薄啊。”
他话音刚落,天际突然绽放出一抹绚烂的烟花。
紧接着,一簇接着一簇的烟花燃上天。
白日里的烟花虽然不如晚上色彩浓烈,但是星星点点的点缀在日光之下,刹那间的美也如同冰川上的玉树琼花。
曾医修仰起脖子,惊讶地瞪大眼睛:“说啥来啥,老夫今儿的嘴是开了光?”
莲厌也望向了烟花绽放的方向。
但很快,她就被一张清秀如神只的俊脸覆盖了目光。
大红喜服的少年吻得虔诚,吻得小心翼翼,吻得生涩。
莲厌瞪大眼睛。
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砰砰了几下。
犹如天际炸开的烟花。
邵阗也没有闭上眼睛,他对上小仙子那双清透明澈的杏眸,看见她的眼神从呆滞和震惊,到慢慢的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一颗心雀跃心动的厉害。
少年神明,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心动。
他有些理解了母亲为何宁愿坠入碧落渊,也要去找让她心动的情郎。
有些理解母亲为何看着他的眼神总是充满厌恶,即便他是她辛辛苦苦诞下的麟儿,但是他不是被期望着盼望着来到这个世界的。
他是母亲所有遗憾和仇恨的载体。
莲厌终于回过神。
因为小可怜竟然咬破了嘴巴,用唇瓣溢出的鲜血给她涂了嘴唇。
她还不小心抿进去了一些。
莲厌眉头皱巴巴地瞪他,但话到嘴边还是舍不得训斥:“邵阗,你竟然装死吓我?还是……还是回光返照?”
她又紧张起来,总觉得他就像是南墟山的一缕清风,稍有不慎就散了。
远方烟火冲天而起,曾医修的目光从烟火上落到亲热的新婚夫妻上,没眼看的捂住眼。
有没有考虑过他这个老人家的感受?
“好了好了,可以签订婚契了。”
曾医修惦记着赶紧喝完酒,拍拍屁股走人。
这小夫妻俩,太不拿他当人看了。
曾医修委屈,成婚不等他这个宾客就行礼,还当着他这个一把年纪的老头子面亲嘴儿,太过分了!
莲厌脸微红,羞恼地瞪了邵阗一眼,红着脸朝曾医修道:“今日出了点状况,曾伯伯,大喜之日,我峰上的酒您随便喝,若有喜欢的,带回去便是,只有一点,我道侣身体不好,你莫要灌他太多酒。”
听前半段,曾医修嘀咕了句:“这还差不多”,听到后面,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哟,这刚成婚,就这般护着你的小夫君?”
莲厌被他调侃得脸热,又看向嘴唇绯红的少年:“少喝点,听见没,哪些是果酒哪些是药酒哪些是烈酒,你还记得吧?”
邵阗点了点头:“记得。”
莲厌还是不放心:“身体要紧。”
“曾医修在这,我不会有事的。”
莲厌还想问问她怎么起死回生的,难道是枫露长老判断错了?
但是这个概率未免太低。
还是等回了婚房,再问吧。
一道金光卷轴飘在了两人之间。
跟生死契不同的是,卷轴上的字是鲜红的红色。
两人烙下了名字和手印,一份可诏天地,由天道见证的婚契便生成了。
莲厌看向清俊病弱的少年,第一次有了这辈子和一个人一直一直绑在一起的联系感。
就像是冥冥之中有根红线将两人牵引到了一起。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奇妙。
曾医修早就等不及了,催促莲厌快走,招呼着新郎官来陪自己饮酒。
南墟山下,秦浮光看着漫天烟花落幕,因频繁催动灵力而疲惫的俊脸落寞得如同萧瑟凋零的秋叶。
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上山,亲自去天璇峰给她道一声恭喜。
传讯纸鹤并未感应到青年的伤怀。
在空中展开一行讯息,眨眼间化为红色灵力碎裂无痕。
——表兄,京都大乱,家宅不宁,隐年分身乏术,疑似大妖作祟,望兄前来协助。
秦浮光看完传讯文字,又看了眼巍峨的仙山,半晌后,转身离去。
裴隐年乃是金丹修为的修士,京都又一直是妖邪避而不及之地,凡是京都出事,都是大事。
莲厌将婚房布置在离自己寝房很近的偏房,她的寝房虽然被损毁得厉害,但是婚房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她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觉得好歹是成婚,该换个新房间布置下。
不然这会儿她还得在大婚之日收拾屋子。
沈椿棠,你这个神经病!
莲厌在心底把沈椿棠骂了一通,剥了几颗床上的花生吃,忍不住去想正院的情况。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