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琼一时好奇,放下手里的衣服,站在门口,向外探望。原来是两辆马车横在路中间,马车中间的路上,一男一女正在争吵着什么,他们周围围着各自的丫鬟婆子小厮。
春琼八卦地伸长脖子仔细看,不成想,却看到了一张还算熟悉的脸。
呵,谁说京城很大的?她这才第一次出门,就碰到了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的人。
春琼瞬间失去八卦的兴趣,继续退回铺子内看衣服。
身后老板娘微微叹了口气道,“姑娘应该也认识那位公子和姑娘吧?”
春琼摇头,“不认识。”
老板娘继续道,“说起来那位姑娘也是可怜,她是永宁侯府老夫人的外孙女,自小与永宁侯世子定亲,眼看着长大快到了成婚的年纪,家中遭难,父母双亲双双去世。老夫人心疼外孙女无人照料,就想着将人接到京里亲自照顾,哪知道来京途中又出了意外。”
“意外?”春琼心里一紧,目光从衣服上挪开,看向老板娘。这个时代治安混乱,山贼小混混频出,出门在外安全确实无法保证,尤其是年轻的女子。
“对,途径均州府时遇到一伙地痞流氓,差点被欺辱,幸好李公子父子出外勤,及时救了下来。李公子一路护送她来到京城。本以为苦尽甘来,哪知道,她路上差点遭遇地痞被外男所救的事被人传了出来,一时之间,这位姑娘名声尽毁,未来世子夫人的位置,也转眼丢了。”说到此,老板娘重重叹一口气,春琼不难听出她话里的唏嘘。
从老板娘的话中,春琼也终于理清李章当年与她退婚的原因,原来是为了这位姑娘吗?他是因为这位姑娘名声受损而不得不娶吗?若是如此,春琼觉得自己该稍微对他另眼相看。
“永宁侯府不是那姑娘的外祖家吗?永宁侯府不是应该感激那姑娘被人所救而免受欺辱吗?难道他们也认为自家外甥女名声不好了?”对于古代家族来说,外家不是非常亲近的亲人吗?
“老夫人倒是没有嫌弃,只有心疼。但是永宁侯府如今真正做主的是侯夫人。当年订婚是老太爷做的主,她没法拒绝,如今老太爷已不在,还不是她想如何就如何了。”
“原来如此。”
春琼暗忖,如此看来,那位姑娘遭遇地痞的事很可能就是这位侯夫人故意泄露出去的。更恶毒一点的想,路上遭遇的地痞很有可能都是她安排的。
若真是如此,那这位侯夫人心可真够狠的。她记得,这位侯夫人,出自礼部侍郎府,是如今礼部侍郎的妹妹。
不管这些事背地里是不是她做的,春琼都提醒自己,日后定要离她远远的。
“那位姑娘也太可怜了,刚失去了父母,满怀希望地来外祖家投亲,不仅没有获得关怀和安慰,反而坏了名声,失去了婚约。我看这位公子仪表堂堂,刚好与她又有救命之恩,若是能嫁给他,也应该不错。”枝儿不知何时看完了外面的热闹,凑到老板娘身边,听到了这些,不免感慨。
“小妹妹,你是说门口的那位跟那姑娘争执的李公子?”老板娘看向枝儿,面带讽刺。
“对,就是她。”枝儿蹙眉,“就是不知两人怎么闹了不愉快,在大街上就吵起来了。”
“小妹妹,果然年纪小,看人眼光不太行。”老板娘摸了摸枝儿脑袋,“记住啊,有些人,外表再仪表堂堂,内地里反而越不堪。”
“哦?他是哪家的公子?做了什么不堪的事?”枝儿好奇地问。
枝儿到杨府时,李家已离开郧乡县,春琼与李家的婚约已退,所以她并不认识李家人。不仅她不认识,今日跟在春琼的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认识李军的。
春琼也好奇,这个李军又做了什么背信弃义之事。
不错,外面那位李公子正是当年与春琼退婚的李军。
“这位李公子当初救了人,护送那姑娘进京时,表现那是一个深情厚谊,直到到了永宁侯府,人姑娘已经到了自己外祖母怀中,还是不忘嘘寒问暖的。这番作为,不光侯夫人,就连侯府老夫人,都误会,他对自家外孙女有情有义了。侯夫人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暗示他,可以将永宁候府外孙女嫁与他。那李公子一听自己一个小小的七品副尉之子,竟然能迎娶永宁候府外孙女,激动之余,二话不说,就要退了自己以前的婚事。那李公子与侯夫人一拍即合,侯夫人甚至利用永宁侯府和礼部的关系,将李家人调入京城,而那李公子,也顺利进入金吾卫。”
“你说什么?”春琼猛地顿住,“永宁侯府外孙女是年前到的京城吧?而那位李公子貌似还回老家过了年?之后调任才下,他们一家才入的京城?你是说,年前李公子护送那姑娘进京后双方就达成了迎娶事宜?”
“不错。”老板娘疑惑地看了一眼春琼,不明白这位姑娘本来听八卦一直淡淡的表情,怎么忽然激动起来了,“他与侯夫人暗地里达成迎娶事宜后,厚度人才动用关系给他父亲调任的,调任要好几个月才能下来。”
春琼不免想到李家离开前的那年春节,他们一家来串门时与往年毫无差别的热情,李军对他的小心讨好,以及那封离开郧乡县前给她留下的书信。想到这些,春琼几乎要拍手称赞了,这一家人,都是好演技啊!一边私底下谋划着退婚,一边对他们笑意盈盈,态度不变。
“确实是我看走眼了,原来也是个停妻再娶的人渣!”枝儿忍不住唑道。
“不算停妻再娶,毕竟之前那个还没娶,最多算是背信弃义。”老板娘道,“这种不上不下的家族,为了往上爬,什么手段做不出来,小姑娘,日后见得多了就习惯了。”
“那刚才那姑娘,就是他新的未婚妻了?对自己的未婚妻子,大街之上,不顾颜面,与她争吵。这男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枝儿愤愤不平道。
“大街争吵这算什么?”老板娘嗤笑,“更可耻的是,明明之前已偷偷与侯夫人达成共识要娶那姑娘,可是待那姑娘遭遇地痞的事爆出来,永宁侯府世子与那姑娘的婚事作罢后,他却忽然反悔,不想再娶了!”
“李家胆子不小,对永宁候府,都敢出尔反尔?”春琼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