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默不语。
李成高扬的脑袋也垂了下去。
苏云狠翻他们一圈,对平平和安安轻轻招手,将两个小家伙唤到身边:“你们没事吧?”
平平扬着脑袋,摇摇头,稚嫩的脸上满是坚毅地看向李成:“我爸爸说了,妈妈的病房并非是要留给她一个人住,如果有急症伤员也可以住进来。”
他抬起手,比成年人短了半截的手指隔空在所有人身上点了一圈:“可你们看看,你们哪有一个急症伤员?”
分明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却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凌厉气场。
本就不占理的李成的人头埋得更低了。
“咳咳。”
床上的顾惜终于醒了。
她刚才虽然迷迷糊糊的,却还是将众人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妈妈!”平平和安安惊呼一声冲上前。
两个小家伙一边一个,握住顾惜的手,两双眼睛顿时泪汪汪的。
“你醒了,妈妈?”安安瞬间哭红鼻头,“我都要吓死了。”
平平比他好些,却也紧皱眉心,满眼紧张:“妈妈,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医生来?”
顾惜抿着粉唇摇摇头,她想起身,可稍微一动后背就撕心裂肺的疼。
苏云快步上前,抓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别动:“有块玻璃碎片扎中了你的脊柱动脉,还好拔出的及时没有致命,但是也需要好好静养。”
难怪她会突然昏迷呢。
原来扎中了这么要命的地方。
“妈妈。”安安哭得更大声了,“都是安安不好。”
一想到妈妈是为了保护他才被玻璃碎片扎中,他心里就格外难过。
“乖。”顾惜忍着背上的疼,轻拍两下安安,“妈妈没事。”
她环顾四周,没看到圆圆,眉心微紧了起来。
苏云立即明白她心中所思,俯身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这里是季家的医院,我把圆圆安顿在其他地方了。”
澜城发生这样的大地震,之前的筹谋都不能顺利进行。
盛家一旦得知顾惜的下落,一定会第一时间派人来把圆圆接走。
将圆圆和顾惜分开是对的。
她点点头,轻声对苏云道谢:“多亏你思虑周全。”
苏云轻握了握她的手:“你安心休息,其他事有我和笑笑。”
说起笑笑,顾惜突然想到什么:“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在避难所晕倒的。
晕倒前,她还曾从笑笑身后看到季慕礼慌张的脸。
当时以为是自己晕倒前的幻觉,难道是真的?
苏云回头看向平平。
小家伙缩起脑袋,眼睛滴溜溜直转,心虚地晃动两下手腕。
腕间的手表一闪一闪的。
原来当初季慕礼特意在他的手表里装了卫星通讯,就是为了遇到特殊情况时,能让他和家里无障碍通讯。
正常的时候,他当然不会联系季慕礼。
可是今天遇到这么大的地震,他第一时间就给季慕礼发了定位。
顾惜无奈地闭起眼,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她怎么也没想到平平居然会有这种东西。
“妈妈~”平平敏锐地捕捉到她情绪的变化,小心翼翼地瞥她,低声道,“我错啦。如果不是遇到这样的事,我真的不会联系爸爸。”
算了,事已至此,非但不该责怪他,还该奖励他临危不惧,知道及时求援。
顾惜轻摸几下平平的脑袋,柔声道:“没事的,妈妈不怪你。”
当当——
低沉的敲门声引得病房内所有人都转头看去。
季慕礼穿着一身黑色工装服,衣服上沾了不少灰尘,愈发显得风尘仆仆。
他整整一个晚上没有合眼,脸颊下冒出一圈青色胡茬,眼神也不如平时清冽,带着几分疲倦感。
对上顾惜目光的一瞬,他眼睛亮了亮,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
“季总。”
李成等人认出季慕礼,纷纷上前打招呼。
“这次澜城多亏了季家未雨绸缪,否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是啊,季总,我们的命都是您和季家救得。从今往后,您有任何事情,我们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季慕礼视线没有任何转移,始终看着顾惜,抬手轻轻按了几下,对众人道:“有一批新物资到了,能麻烦各位帮忙挪到楼上来吗?”
李成高应了声好,随后便招呼众人一同去搬物资。
房间里只剩下苏云和两个孩子。
平平和安安对视几眼,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和季慕礼打招呼。
毕竟,他们一言不发就偷偷跟着妈妈离开,要不是这场大地震,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和爸爸相隔两岸。
此时再见到季慕礼,他们难免心虚。
就在二人不知该不该开口的时候,季慕礼看着顾惜低声道:“顾小姐。”
顾小姐?
他开口便是如此陌生的称呼,惹得顾惜心中一沉。
“你身体怎么样了?”季慕礼追问。
顾惜垂眸,微微颔首:“好多了。”
季慕礼顺势坐到床边,低着头,手指颤了好几下,最后还是没有握住她,只淡淡地回答:“现在城里还有余震,交通暂时没有恢复。我看过你的航班信息,飞A国的航班至少要等十天才会恢复通航,到时候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顾惜黛眉紧拧,满脸错愕。
她没有听错吧?
他已经得知她的航班信息,却还是愿意让她走?
“两个孩子走得匆忙,很多东西都没带。等你们在那边落脚之后,给我一个地址,我把他们的东西邮寄过去。”
“爸爸?”平平安安同时扑上前。
以他们对季慕礼的了解,他现在肯定很生气,才会说出这些话。
没想到季慕礼抬手拦住两人:“你们跟顾小姐去A国之后要听话,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平时多给我打视频电话,你们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排第一位的。”
他看向顾惜:“虽然他们跟你走了,但我还是他们的爸爸,依旧会承担他们成年前的所有费用。”
顾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季慕礼这是愿意放手了?
他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