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阳光炽热、蝉鸣聒噪的午后,街头巷尾弥漫着闷热的气息。人群熙熙攘攘,喧闹声此起彼伏。贾富贵穿着一身朴素的粗布衣裳,鬼鬼祟祟地穿梭在人群中,眼神焦急地四处搜寻着贾添丁的身影。终于,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忙不迭地喊道:“大哥。”
贾添丁听到呼唤,转过头来,看到贾富贵的装扮,脸上满是惊诧,不禁问道:“富贵?你为何穿成这副模样?”
贾富贵满脸愧疚,脚步匆匆地走向贾添丁,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悔意:“大哥,我此番专程来向您当面赔罪,扮作百姓模样稍显便利些。此前我一时糊涂,被丁捕头所蒙骗,错以为您谋财害命,害死了邵县令,判了您秋后问斩,险些要了您的性命。大哥,我真是知错了。”说着,他的眼眶泛红,膝盖一弯,“扑通”一声朝着贾添丁直直跪下。
贾添丁见状,赶忙伸出双手去扶他,神色焦急地说道:“快快起身,快快起身,你又非有意为之,大哥不怪你,啊。娘和涵香听闻你洗刷冤屈被放出,可高兴坏了,快随大哥回家向娘请安去。”
贾富贵却执拗地不肯起身,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声音颤抖着说道:“大哥,爹因我冤枉您被活活气死,我这心中没有一日不难过自责。我想,我想先去向爹请罪,您定要帮我向爹作证,我绝非存心加害于您啊。”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内心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贾添丁心疼地看着他,无奈地说道:“好了好了,富贵,莫要难过了。这样,我先将担子寄放至前面的店家,便陪你去。”说完,他便挑起担子,朝着前面的店家走去。
贾添丁把担子寄放好后,便和贾富贵一同前往贾父的墓地。一路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贾添丁一边走着,一边说道:“待到了爹的坟前,我自会替你向爹解释清楚,他老人家若知晓你是被手下人欺骗,定不会怪罪于你。”他的声音温和且坚定,试图给贾富贵些许安慰。
贾富贵沉默不语,只是微微点头,应道:“是啊。”然而,他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当他们来到墓地,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贾富贵瞧四周无人,突然目露凶光,原本低垂的头猛地抬起,举起手中不知何时捡到的石块,朝贾添丁的脑袋狠狠砸去。
贾添丁毫无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砸倒在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贾富贵已然扑了上去,双手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贾添丁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艰难地喊道:“你这是做什么?”
贾富贵的脸因狰狞而变得扭曲,恶狠狠地说道:“休要怪我,当年那秘密断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贾添丁拼命挣扎着,声音沙哑地说:“我应承过你,断不会吐露半字。”
贾富贵咬牙切齿,手上的力道愈发加重:“唯有死人才会守口如瓶。”
随后,贾富贵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就要朝着贾添丁刺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疾风掠过,风生衣和白珊珊如闪电般赶到。风生衣一个箭步上前,手中那把尚未出鞘的剑瞬间抵在了贾富贵的脖子上。
风生衣怒目圆睁,大声喝道:“你竟如此心狠手辣,妄图亲手杀害对你恩重如山的大哥。”
白珊珊也气得满脸通红,手指着贾富贵说道:“我看此番连福王爷也保不住你了。”
贾富贵脸色煞白,惊叫道:“你们……”
永定县衙内,大堂上方的牌匾在阴影中显得格外肃穆,两边挺拔站立的衙役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贾富贵跪在堂下,身体不停地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丁五味昂首挺胸地走上主位,先向福临王和司马绮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经过上次的事,他深知绝不能再把贾富贵交给福临王处理,否则正义难以伸张。
丁五味一脸肃穆,正色道:“下官不敢再劳烦公正无私的王爷大义灭亲,所以此次只好亲自升堂问案。若有疏漏之处,还请王爷郡主加以指正。”
福临王坐在一旁,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强压着怒火说道:“钦差大人请。”
丁五味微微躬身,谢道:“谢王爷。”随即稳稳坐下,目光如炬地盯着贾富贵,开始审问。丁五味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声厉喝道:“本官早已看出永定县令贾富贵心术不正,无奈苦无证据,只好派手下暗中监视。竟亲眼目睹贾富贵企图手刃自己的亲大哥贾添丁。贾富贵,速速从实招来,你与自家大哥贾添丁究竟有何深仇大恨,竟要杀他灭口?”他的声音在大堂内回荡,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贾富贵眼神闪烁,狡辩道:“大人,我怎会加害自家大哥?实是大哥一直怀恨下官误判他秋后处决,骗我上山为爹扫墓之时欲对我行凶。钦差大人的手下赶到时,下官恰是从大哥手中夺下匕首,才造成这等天大的误会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窥视着众人的反应。
白珊珊再也按捺不住,挺身而出说道:“钦差大人,我亲眼瞧见贾富贵拔出藏于靴中的匕首,欲要杀害贾添丁。”她的眼神坚定,语气决然。
风生衣也上前一步,拱手说道:“确是如此,幸得我们及时出手阻拦,才救下贾添丁。”
丁五味怒不可遏,再次拍响惊堂木,喝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抵死狡辩,来人呐,掌嘴二十!”
福临王一听,猛地站起身来,大声阻拦道:“慢着,郡马乃是王亲贵戚,若真能证实他有罪,自当依法论处。查明罪证之前断不能对郡马用刑,否则本王定要插手。”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威严和愤懑。
丁五味直视着福临王,毫不退缩地说道:“王爷既已开口,下官不得不给面子。倘若下官不对郡马用刑,王爷是否不再插手,让下官依法审理?”
福临王被噎得一时语塞,犹豫了片刻,只得说道:“果真如此,那本王自然不便再插手。”
丁五味嘴角微微上扬,嘲讽道:“王爷真是公正至极,本官等的便是这句话。”
“你……”福临王气得浑身颤抖,脸色铁青却又无话可说,只得愤愤地坐了回去。
丁五味转过头,看向贾添丁,说道:“贾添丁,你此刻可以道出贾富贵为何要杀你的缘由了。”
贾添丁伏地磕头,声音颤抖地说道:“草民贾添丁向钦差大人自首。草民禁不住弟弟贾富贵的苦苦哀求,在乡试中将自己写就的文章与他交换,助他在乡试中一举夺魁。他担忧我会道出此事毁了他的前程。”他的额头紧贴着地面,身体微微颤抖。
丁五味眉头紧皱,追问道:“那你被判秋后处决,死到临头,为何仍未吐露?”
贾添丁抬起头,眼中满是无奈和悔恨,缓缓说道:“草民原以为富贵他是被有心之人所蒙骗才会判我秋后处决,直至此次他欲杀我之时亲口道出缘由,草民才恍然大悟。他一再加害于我,便是为了杀我灭口。”
贾富贵此时急得面红耳赤,大声吼道:“哎呀,大哥,我已然向您赔罪认错,您莫要因那误判之事,一直对我怀恨在心,非要置我于死地吗?若我大哥能助我高中举人榜首,那为何他自己却名落孙山?”他的眼神慌乱,试图为自己辩解。
福临王趁机说道:“钦差大人,单就这一点便足以证明贾添丁乃是怀恨诬告,不必再浪费时辰,快放了郡马。念在贾添丁是郡主的亲家大哥,本王可以不再深究。”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丁五味不卑不亢,义正言辞地说道:“王爷请稍安勿躁,案情很快便会有结果。王爷您方才不是说不再插手了吗?”
福临王被怼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