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直言,安东尼先生,克拉克可以接受漫长的调查过程,但拒绝无期限的冒犯,警察厅得给我一个具体的时间。”
卡修斯冷淡的声音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也包括躲在角落暗中窥视的人。
安东尼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一圈,语调也不咸不淡,慢悠悠地开口回应,“一个月的时间,卡修斯先生觉得怎么样?”
卡修斯觉得不怎么样,他嗤笑一声,脸色阴沉。“五天,这是我能接受的底线。”
安东尼叹了口气,跟在他边的爱德华警长立刻抬脚出列,正气凛然地开口:“这案子还有很多疑点,卡修斯先生,五天实在是太为难我们了。”
另一人半眯着眼,眼神危险,“那爱德华警长说个时间?”
“这个嘛……”警长转了转眼珠子,试探性开口,“十五天?”
“不可能,克拉克不会允许这么长时间的冒犯,我们愿意与大家族交好,不代表会畏惧德雷克家族。况且,这本来就是伦萨警察厅办事不利。”
卡修斯在最后一句上加重了声音,棕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位从属于德雷克家族的督察先生。
就算是德雷克又怎么样呢?伦萨与其所在的地区相隔了八九天的路程,哪怕真要责难克拉克家族,那也得有消息传出去才行……
安东尼抬眼,与他对视,“那么,七天如何?”
“可以,七天之内,还请警察厅给克拉克一个结果。”
听到了家主的话,围在一旁的仆人们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有个低眉顺眼的男仆悄悄往后退出人群,离开一定距离后左顾右盼,跟走廊尽头一个擦拭花瓶的女仆使了个眼色。
女仆轻轻点头,两人另找了个会合地点,一切交代清楚后女仆转头去找卡尔文先生了。
她一路小心谨慎,摸到主人所在的房间,轻轻敲响了房门。大门溜开一条缝,她闪身挪了进去,老老实实地低头给另一人汇报。
“卡尔文先生,家主大人发话,要求警察厅七天结案。”
坐在沙发上闭眼休息的苍白男人眼皮一掀,缓慢地扭过头瞟了她一眼,声音沙哑道,“我知道了……把放出去的消息再加一条,让我想想,该怎么说……”
他无声地弯了弯唇,因干燥而撕裂的唇瓣裂开几条血缝,女仆眼角余光瞥到,咽了咽,捏着手帕递了上去。
卡尔文垂眼,视线划过那条香喷喷的洁白手帕,微笑得幅度变大了一点,“就说,卡修斯不满德雷克家族的权势,故意为难我们的安东尼督察。”
女仆:“……是,先生。”
卡尔文瞧她那副说不出话的样子笑出了声,他拿起那条手帕,问声道谢,女仆顿了顿,确定主人没其他指示后小步离开。
至于卡尔文,他没用那条干净漂亮的手帕,他面无表情地一挥手,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沉闷的氛围里,猩红血丝的甜腥味涌上舌尖,惨白的脸色让他整个人鬼气森森,他幽绿色的瞳孔映出了被雪白手帕半覆着的残缺面具,凝滞的空气中又是一声嗤笑传来……
“你的意思是,我的人还有七天可以随意进出克拉克的权利?”
“不。”
男人撸狗头的手一顿,微微侧头,浅灰色的眸子对上了哈蒙德似笑非笑的眼睛。
哈蒙德叹了一声,还没开口,又见安东尼把头低了下去。
督察大人摩挲了一下手指,刚刚他张开的手掌忽然被自己的爱犬用头顶了一下,他微妙地打量着那条越甩越热烈的粗壮尾巴,说得话也开始变得漫不经心。
“准确来说,是我的人,哈蒙德先生,你的下属只有经过我的允许才能进出克拉克。”
哈蒙德眉一挑,从善如流地改口,“好,所以时间只剩七天?”
“嗯。”安东尼应下,两只手绕到黑狗的耳朵后顺时针绕圈按压,大狗舒服得仰头往后顶,眼皮也粘连起来,哼哼唧唧的,绷紧的肌肉松散开来,晕晕乎乎就想往主人身上靠。
“你这小狗日子倒过得舒服——怎么不见你把它带出去查案?”
“年纪大了,不喜欢动弹。”
“多大了?我看着毛发乌黑油亮,六岁?”哈蒙德动了一下,那狗懒洋洋地瞟了他一眼,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懒洋洋的起来挪了个位置,尽量离哈蒙德远一点。
安东尼捏了捏大狗的耳朵,声音不咸不淡,可另一个人硬生生听出了笑意。
“它不喜欢别人碰,说年纪的话,再过七个月就满十二岁了。”
那确实不爱动弹了,哈蒙德下意识又看向那条毛发油亮的黑狗,暗自惊叹。
撸完狗,安东尼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他瞟了瞟盯着自家爱犬饶有兴趣的哈蒙德,咳了一声,吸引他的注意力。
“哈蒙德,这次队伍里有一名你的人,进去和出来的时候都是同一张脸,但不是一个人,这就是你所说的混进去,对吗?”
“你发现了?督察先生确实够敏锐。”哈蒙德扯起嘴角,不再用眼神骚扰那条已经闭上眼睛的懒狗,转过身专心致志应付合作对象的盘问。
“他们是一对双胞胎,弟弟在克拉克家族里做花匠,哥哥混在你的队伍里,应该是交换完身份出来了。”哈蒙德垂眸,掩去眼底的异色,“不过,他们俩长得一模一样,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穿着警察厅的制服。”
“两个人衣服没换?”
开什么玩笑,衣服没换怎么可能混出克拉克?要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他能把奥斯奖金全都扣光。哈蒙德捏了捏眉心,心情复杂。
安东尼倒被他的想法惊了一瞬,他无语地看着他,“不,换了,他们俩身高不一样。出来的时候他在我身边,我发现他矮了一小截。”
“……啧。”
下次让奥斯准备几双不同尺寸的高跟鞋。
哈蒙德叹了口气,心里默默念叨。
“对了,安东尼先生,我还有一件好奇的事。”见对面还想开口,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的哈蒙德直接截住话头,“你能告诉我费维娜夫人的死是怎么回事吗?简单透露点就行。”
“手腕是自己割的,火是别人放的。”
“?”
过于简洁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