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娇没有反应。
“咳,”姜觅轻咳一声,“刘老师!”
覃时越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是为何,心下不喜,嗓音低沉几分,“刘老师。”
刘娇这才回过神来,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热,暗恨自己没出息,仅仅一眼就被人吸引。
不过她倒是很快就反应过来。
“抱歉,刚刚想事情走神了,”刘娇站起来,伸手,“你好,我是姜觅的班主任,姓刘,请坐。”
覃时越微微点头,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姜觅在在他身后站定。
刘娇把事先准备好的成绩单,还有姜觅的试卷一起递过去,“这是姜觅同学这次小测验的成绩,你看看。”
在覃时越低头翻阅成绩单时,刘娇也在暗暗打量对方。
这个男人长的真好看。
剑眉星目,睫毛浓密修长,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时,竟然还能看见两个小小的酒窝。
男人看见第一页的成绩单,微微挑眉,随即昂着头看了一眼姜觅。
随着他这一动作,刘娇又看见他线条流畅的下颚线。
姜觅讪讪的转的视线。
男人眉眼含笑,唇角微微往上翘。
他笑起来,牵动酒窝,明媚又温柔。刘娇忽然想到了盛开在枝头的白玉兰。
他跟姜觅是什么关系?
刘娇看过姜觅的入学资料,紧急联系人上写的是她二叔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从年龄看,这个男人应该不是她二叔。
那么,会不会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
一想到这人或许是姜觅的男朋友,刘娇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这次的试题比较简单,都是基础知识,可……”刘娇斟酌着开口,“姜同学的基础看起来很薄弱,现在距离高考时间不多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很担心。”
覃时越没有搭话,他还在看姜觅的试卷。
语文英语都还好,不管怎么样,每道题都填写了答案。
理科试卷,就有些惨不忍睹了。除了选择题,其他的大部分都是空白。后面的大题,基本上没动过,跟白卷没什么区别。
“据我了解,姜同学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接触过书本,对书本上的知识遗忘的差不多。”
“既然她来我们学校报班,肯定也是真心实意想要参加高考,希望能考出一个满意的成绩。但是高考没有那么容易,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考出好成绩的。需要付出,需要积累,也需要坚持。”
“这一点,我希望姜觅同学你尽快调整自己的心态,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学习上来。当然,如果你觉得成绩好坏不是你们重要,你可以当我什么也没说。”
覃时越将手中的资料整理好,“老师放心,家里会做好姜觅的思想工作。”
“学生的成绩并不是学生一个人的付出结果,还需要你们做家长的多多费心,在生活上多多给予支持。像之前那样成天成天请假不上课的事,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毕竟时间真的非常紧张。”
“多谢老师提醒,我们以后会注意的。”
刘娇也不想说太多,免的别人嫌弃自己聒噪,她只是把自己的态度先摆出来,把该说的话提前说,以免到时候成绩不理想,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怪他们教学水平不高,影响自己的好评率。
“好的。”
从办公室里出来,覃时越问:“谁帮你选的这个复习班?”
“怎么了?”
“这个老师,给人感觉不太好。”
不像个教书育人的样儿。
“这个培训机构是二叔帮忙选的,我在网上查过,评论还不错。”
二人并排着下楼。
“为什么想考大学?”
“想体验一把大学生活啊。”
“十几年的学校生活还没有过够?”
姜觅跳了一个台阶,又补充一句:“听说大学里的小哥哥很好玩,又嫩又单纯。”
嫩?
单纯?
小哥哥?
视线里,她的背影依旧消瘦又单薄。
又比往日多了几分活泼与生气。
覃时越的眼神幽深几分,很快又恢复如初。
“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
“除了路边摊,我都行。”
姜觅翻了个白眼,正要说话,就被一声惨叫打断。
“啊……”
紧跟着就是一阵物体滚动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咚的一声。
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俩人对视一眼,立即朝楼上跑去。
过了两个拐角,就在楼梯的转角处看见刘娇的身影。
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包包散落在不远处,手机在下面的阶梯上,屏幕已经碎成蜘蛛网。
这是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覃时越大步迈过去,还好地上没有血迹。
“刘老师,刘老师,你还好吗?”
半晌,刘娇才哼出声,“疼。”
“哪里疼?”
“脚,好痛。”
覃时越从衣兜里摸出一双白手套,戴上,去触碰她的训右脚,“是这支吗?”
“左脚。”
换左脚,手还没有怎么用力,刘娇又叫起来,“疼。”
“忍着点,我给你看看。”
刘娇一把抓住覃时候呢大衣,五官都皱在一起,脸上的汗大滴大滴的滚落,“疼。”
“怎么样?”姜觅捡起她的手机和包包走过来。
“脚踝应该是扭到了,小腿位置估计伤到骨头了,具体情况需要去医院拍个片子。”
“这么严重?”姜觅惊诧片刻,抬头看一眼阶梯,“她是从最上面的位置摔下来的吗?”
“刘老师,还有其他哪里觉得不舒服吗?”覃时越扶着她胳膊,“我们送你去医院。”
刘娇撑着身子坐起来,“头碰到墙上了,很晕。”
随时都可能倒下去。
见她脸色苍白,嘴唇颤抖,摇摇晃晃,覃时越把车钥匙递给姜觅,一把将刘娇抱起来,“送她去医院。”
姜觅先一步下楼,找到覃时越的车,打开后车门,就看见覃时越抱着刘娇走过来。
此时的刘娇,面色惨白,双目紧闭,虚弱的靠在覃时越怀里,一只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喊疼。
送上车后座,刘娇依旧紧紧抓着覃时越的衣服。
“刘老师,我没有驾照,不能开车。你再耽搁的话,一会儿很大概率会遇上下班高峰期,万一耽误你的治疗,就不好了。”
“不好意思,”刘娇歪歪的靠着,“我只是……太疼了。”
覃时越驾着车,风驰电掣一般,很快就到了最近的医院。
急诊室
一护士眼尖的看到覃时越抱着一个女人大步走进来,十分诧异,“覃医生,你这是……”
覃时越将人放在急救床上,“她从楼梯上滚下来,扭伤了脚,脑袋磕到了墙上,小腿位置也有损伤,具体情况还的拍片子看看。”
“好的,马上安排,先去挂号吧。”
“姜觅。”刘娇忽然叫她。
“刘老师,”姜觅上前一步,“怎么了?”
“我包里有湿纸巾,帮我拿一下。”刘娇右手盖在自己眼睛上,遮住大半张脸。
姜觅这才注意到她的脸。
刘娇今日化了精致的妆,因为先前的疼痛,出了很多汗,妆容已经晕开。
此刻,她的脸,色彩斑斓。
“好的。”
姜觅在她包里发现不少化妆品,还有小镜子。
难怪这么重!
找到湿纸巾递过去,还贴心的递上小镜子。
“姜觅,你去帮我挂一下号,我=身份证在后面的小包里,辛苦你了。”
“不客气。”
挂号缴费,等姜觅在骨科找到覃时越的时候,他正在用消毒液擦手。
旁边的骨科医生正在给刘娇的小腿上夹板。
“情况怎么样?”
“脚踝扭伤,小腿骨折,轻微脑震荡,身上多处居软组织拉伤。”
“有点严重啊。”
“嗯。”
姜觅正要说话,刘娇的手机忽然响了。
来电人是“妈”。
姜觅想了想,还是出门接了。
“娇娇,你在干什么呀?你忘记了今天晚上跟何军的见面了吗?你要是真的有什么事,也应该跟人何军发个消息说一声啊。听说何军等了你好久,你都没有出现。他给你发了好多消息你都没有回,你究竟在干什么啊?”
“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给你找到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你……”
“请问你是刘娇的母亲吗?”姜觅不打算再继续听她的喋喋不休,直接打断,“刘娇受伤了,现在在市二医院,你赶快过来吧。”
“什么?”对方的嗓门瞬间拔高八度,“你说什么?”
尖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姜觅不得不将手机远离自己的耳朵。
手机那头的声音在在走廊里都传出老远,“娇娇在医院?在哪家医院?不对,你是谁?我们娇娇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手里?你是诈骗分子……”
“我说,”姜觅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她受伤了。”
“我再重复一次,她受伤了,在市二医院,骨科,至于你,爱信不信,爱来不来。”
等刘娇在骨科病房安顿下来,刘娇的母亲也找了过来。
刘母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个子比较矮,身材微胖,一头长发偶见花白。
她一进门,就直奔刘娇而去,“娇娇啊,你是怎么弄的啊?到底伤到哪儿了啊?严不严重啊?”
“妈?你怎么来了?”刘娇看起来精神不济,“没什么大事,就是腿骨折而已。”
“骨折?骨头都断了,怎么可能是小事啊?你究竟是怎么搞的啊?”
刘娇低着头,“是我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
“你这孩子……”
“刘老师,”姜觅把她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既然你母亲来了,我们就先走了。”
刘娇点点头,“去吧,今天辛苦你们了。”
出了病房,姜觅准备给覃时越打电话,问问他去哪儿了。
刘母来之前,他被这里的一个医生拉走了,说是有急事。
电话还没有拨通,就被尾随而来的刘母叫住。
“等等,你不许走。”
姜觅蹙眉,“还有事?”
时间不早了,又在医院里跑上跑下,她早饿了。
刘母拦住她的去路,“你想就这样甩手不管了?”
“不然呢?”
“赔偿。我女儿住院的一切开销,你们得付。她现在这样不能去上班,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去上班,这误工费难道不该给?她今天本来是去相亲的,对方条件很好,对我女儿也很满意,可是因为你们,她失约了,对方很生气,这……”
“你想钱想疯了吧。”
姜觅想从她身边走过去。
“你说什么?”刘母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力气忒大,“你伤了我女儿,难道想这么算了?我告诉你啊,不可能。”
姜觅手一挥,挣脱她的钳制,使得刘母后退好几步才站稳,“谁告诉你是我伤了她?”
刘母没想到这姑娘看着瘦瘦弱弱,力气这么大,但是输人不输阵。
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她双手叉腰,梗着脖子,嗓门大开,“不是你伤了她,你会好心好意把她送到医院来?还陪着她做检查?我看你就是心虚,所以才这样做。”
这一嗓门瞬间吸引很多路人。
有医生护士,还有进进出出的病人及病人家属。
大家都很好奇这又是发生了什么。
“做人要讲道理,是她自己从楼上摔下来。我在下面,听到动静才上去的。我怎么伤害她了?”
“你撒谎,肯定是你把我女儿推下去的。”
姜觅爆了句粗口。
这是要倒打一耙吗?
姜觅捏紧拳头,眉眼仿佛浸润了一层淡淡的冰霜。
这里是医院。
是医院!
医院。
姜觅不停的默念。
不要跟这种人掰扯。
思定,转身就走。
“不许走,”刘母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手抓着她的胳膊,一手对她指指点点,嘴上还不饶人,“你看,被我说对了吧?就是你,就是你弄伤了我的女儿,不是凶手,如果不是你,你跑什么。”
眼看着刘母的手就要戳到姜觅的脸上,姜觅忍无可忍,一个轻巧的转身就脱离刘母的钳制。
另一只手,伸过去就要去掐她的脖子,让她闭嘴。
“觅儿!”
及时赶来的覃时越从身后压住她的手,强势霸道的半拥着她后退一步,嗓音清冽温和,就响在姜觅耳边。
他说:“何必跟这样的人一般见识,会脏了你的手。我来处理,好不好?”
姜觅动动手指,她的手被覃时越紧紧握住。
他的手心有点干燥,很温暖。
“觅儿!”
覃时越轻呼她的名字,微热的呼吸都喷到她脸上。
姜觅偏转一下头。
覃时越知道她答应了。
“你想要多少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