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老爷被送入了手术室。
在街上四处找工作的段霖安听闻父亲的事,匆匆忙忙赶回来。
还没来得及问两句父亲的情况,旁边的护士就过来催促说要交手术费用。
段霖安连忙应声道:“好的,一会儿就交。”
而后,他强装镇定地安慰了一番神情慌乱的母亲后,转身回去找妻子拿钱。
然而,从妻子那拿钱,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段沂萱之前就把钱全部交给大哥来保管了,大哥又把钱放在了妻子那里,这些日子的家用,几乎都是由大嫂一手管理的。
她总是把孩子放在首位,经常克扣父亲母亲的伙食费用,段母心里清楚,但也没和她计较,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觉得自己老了吃什么都不重要,只要自己大孙子能吃得好就行。
然而段沂萱每日跟在徐墨琛身边,总会和他一起吃饭,她也不清楚这段日子父亲母亲的吃喝是何等的清淡。
段霖安匆匆回了家,来到妻子的房间,刚进门便迫不及待地问她要钱。
苏蕴玉听到他要钱,当即白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又要钱?家里哪还有钱给你拿去折腾!”
段霖安着急地说道:“这回不一样,方才父亲病倒了,在医院等着手术费,这钱无论如何都得拿出来!”
苏蕴玉抱着孩子哄着,坐的稳稳的,没有半分要拿钱的意思。
她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冷哼一声:“你父亲前段日子不是都好的差不多了么?眼看着就要出院了,怎么又病倒了?老了就是麻烦,到处要花钱,简直就是个无底洞,家里的钱都花在孩子身上还不够呢,哪有余钱给他治病!”
段霖安气得满脸通红,大声吼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父亲生病岂是他自己能控制的?更何况他的情况本来就很严重......罢了,我不和你废话了,赶紧拿钱来!”
苏蕴玉不甘示弱,提高了嗓门回怼过去:“你在这里吼什么吼?我没钱!家里早就穷的叮当响了,剩下的这些钱,可是要用来给康康花销的,说什么也不能拿出来!”
段霖安指着她,声音颤抖:“你!!”
段霖安气得浑身发颤,他简直不敢相信,之前那个温婉贤惠的妻子,就因为他家里的败落,竟变得如此尖酸刻薄。她不仅处处瞧不起自己,甚至还毫不留情地指责他的父母。
他眼下没有时间和她这般耗着,便心急如焚地自己去她床头柜里翻找起来。然而,妻子究竟把钱放在哪里了,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找也找不到。
苏蕴玉见状,连忙放下孩子,使劲儿地拉扯过他,怒吼道:“你干什么!找什么!我说了没有钱就是没有钱!!这些日子,没有一分钱进账,只有源源不断的花销,家里早就没钱了,你还不清楚吗?!”
“让你去找个工作,到现在也没找着,你简直就是个窝囊废,还不如你那个妹妹!”
“你那妹妹也是的,都攀上大帅那棵大树了,还和他耗着作什么,不知道使把劲儿,多为家里谋点好处!还以为自己是从前段家的大小姐呢,那般矜持着,那般装腔作势,连我都瞧不下去了。若是换是别的女人,早就脱|光了衣服和人大帅上|床去温存去了,真是个蠢货!”
段霖安听闻这番不堪入耳的话语,顿时怒火中烧,他猛地转身,狠狠抽了妻子一巴掌。
“啊!!”苏蕴玉惨叫一声,捂住自己红肿的脸。
“你......你这个没良心的,竟然打我?!”她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
孩子被这巨大的动静扰醒,“哇”地大声哭喊起来。
苏蕴玉抱起孩子哄了两声,随后对着他骂道:“好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辛辛苦苦替你生子,为你操持这个家,你竟然还敢动手打我!这日子没法过了!我现在就带着孩子回江京,去找我父亲母亲,我一天都不想再和你在这破屋子里住下去了!!”
说罢,她迅速翻出了衣柜里的铁盒,抱紧孩子就往外面跑。
段霖安连忙追了上去,苏蕴玉为了阻拦他,一把推到了走廊里隔壁邻居的晾衣架,衣架横七竖八地倒下来,挡住了他的路。
等段霖安手忙脚乱地拨开那些晾衣架,妻子已经跑下了楼去,叫了一辆黄包车扬长而去。
他追到楼道口,望着妻子离去的方向,在楼上狠狠地锤了一下墙壁,痛苦地闷哼一声。
老婆跑了,钱还被拿走了,父亲还等着手术费用。
真是贫贱夫妻百事哀。
他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只好下楼去街边的电话亭里,掏出口袋里最后的一块大洋,去给妹妹打个电话。他觉得自己没用极了,他这个当大哥的,如今还得靠妹妹来支撑这个家。
段沂萱那边还在上班,突然听到家里的事情,心急如焚,立即放下手头的工作,准备回去。但是徐墨琛那边,她不敢去请假,他一定会问自己出什么事了,然后得知段家的事情,她会更心烦的。
她只好假借帮他去买咖啡的由头,偷偷溜回去。
她坐在黄包车上,手里紧紧拿着他的钱包,嘴里喃喃着:“对不起了徐墨琛,我家里急用钱,先借用一点你的钱。”
她火急火燎地赶去了医院,父亲已经出了手术室了。她找到父亲的病房,看到母亲在病床前抹着眼泪,云融在旁边轻声安慰着她。
“妈,爸他怎么样了?”她凑到母亲旁边问。
母亲哭的眼睛红肿,颤抖着声音说:“医生说你父亲的情况不太乐观,他们这边治不好,得送去洋人的医院做手术。”
“可是,洋人医院费用特别高,我们连这家医院都住不起了,怎么还有钱去治病。”
段沂萱连忙拿出徐墨琛的钱包:“我有钱!先给爸爸治病吧?”
她打开钱包,拿出了三百大洋。
段母摇摇头:“这些不够,医生说,洋人那医院住院费加手术费用起码得千把块。”
段沂萱叹息一声,把钱塞到母亲手里:“您先拿着这些钱,明日,我再去凑。”
“你上哪里去凑?要和他去开口?这也不是一笔小钱,况且你们都还没有成婚,怎么好向他去要......”
段沂萱也犹豫了,虽说徐墨琛让她管钱,她也可以去银行以他的名义随意取钱,可是取钱需要拿他的印章,他到时候一定会问自己,要这些钱做什么。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向他提出预支工资,但是那样,他更要问自己了。
以他多疑的性子,肯定会刨根问底,直到问出她家里的事情。
段母见女儿低头犯难,无奈叹了声气。此时脑中突然想起了方才段沂芯临走时对她说的话。
她可以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