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娇妻美妾为家人,鹤言也仍难填补内心最深处的空缺。
那便是最原初的血缘之亲。
“你没有爸爸妈妈吗?”
孩童时他人的声音开始不断回荡在耳边。
只因为自己刚刚收到了一封信。
他甚至还陷入了迷惘。
脸上也好似有股飘然的云雾蒙在上方,令昔日的坚韧与刚毅全然不见。
“大人,大人。”
侍卫的连声呼唤将鹤言从恍惚中拉出。
迈出极其沉重步伐的鹤言停在窗边,手里也将信件捏成了一团。
“送这信的人现在在哪?”
“正在门口等候大人的召见,他说大人您看过信,就必定会见他。”
“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位上了年纪的道士,听口音,应该是从南边来的。”
“南边来的道士…”
垂头稍加思索的鹤言在半分钟后挥手示意让侍卫把人带来。
侍卫出去后,他在空荡荡的临时办公室里又下意识的坠入回忆之中。
“我…我是没有爸爸妈妈,但我…我也不需要抛弃了我的他们!”
这是鹤言彼时的回答。
不只是简简单单的生存,如今自己靠着顽强的意志,与逐步磨练的精湛技艺已位极人臣。
甚至一句话,就能够创立新朝…
可在如今这个当口,自己竟收到了这封以自己父母口吻所写下的信。
很显然这里面充满了阴谋。
但鹤言很是好奇,所以他决定先会会这个送信的家伙。
片刻后,老道便被带进了房间。
“大人,客人已到。”
立于窗前的鹤言缓缓回身,接着打量起由侍卫所引来的老道。
此人并非是人们对道士的刻板印象那般,仙气凛然身形如鹤。
反而是灰头土脸,身上的长袍破破烂烂,就连长须,看似也邋遢的从未打理过。
道士…?
乞丐!
略微皱起的眉头展示着鹤言的失望。
迅速察觉的老道先轻哼几声,然后癫狂般的大笑起来。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
那侍卫一遍掏枪一遍冲发癫的老道喊叫。
鹤言伸出手示意他先行离开。
可那侍卫是个倔驴,竟说出:“我必须保护大人的安全”这样令人啼笑皆非的话语。
“屁话,我还用得着你保护,就出去吧。”
等到侍卫关上门,那老道才停止了笑声。
“鹤大人呐,您用人的手段是越发高明了。”
鹤言没有去接他的话茬,而是闷声质问。
“我与你素不相识,也与你道家毫无往来,你怎么会给我送这样的一封信?”
“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你我可是在雨祈洲见过的呀。”
稍加回忆的鹤言回想起了那个晴朗的午后。
同时他也记起老道当时的疯言疯语。
“啊…原来你是那个满嘴顺口溜的道士。”
那道士重重点头。
“正是贫道!可我之言并非是胡言乱语,而是天命。”
一心想要扶持洺漓以收获无尽虚荣满足的鹤言自然是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他正想唤门外候着的侍卫将老道叉出去,却听那人抢先道。
“大人说与我道家从未有过瓜葛,可贫道了解的却并非如此。倘若没有万寿宫的道长收养,您恐怕早就没了性命,更没有今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与成就。”
沉着从容的鹤言轻点点头。
“你还真知道的不少,不错,我的确是在从那儿长大的。这件事知晓的人并不多,看来你也是从那来的。”
“虽说事情我都知道,但很遗憾,我并非是大人所说的来自万寿宫,而是一个穷山僻壤的小道观。是万寿宫的观主将送信的任务委托给了我…说起来,大人您似乎并不欢迎贫道的突然到来,这么久了,您也说让我坐下啊哈哈。”
鹤言抬眸瞥了他一眼,接着指向另一侧的沙发。
“对喜欢打哑谜的人,我一般都是让他滚蛋,但你确实知道的不少,所以,请坐吧。”
老道听罢兴高采烈的坐下。
“感谢大人。”
鹤言垂下了头,接着将手里被捏成纸团的信轻轻抛到老道面前。
“请道长给我解释解释,这封信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大人似乎非常的困惑啊,也难怪,毕竟是您父母所留下的家书。”
“家书?哼…”
鹤言的冷哼里尽是对于这二人的不满。
将这抹情绪察觉的老道桀桀发笑。
“大人理应有怨气,毕竟您从有记忆开始,就从未见过他们。只生不养,虽说二人有解释的理由,可您却实实在在是承受了孤独的童年。哎…大人也真是可怜…”
“如果你只是来说这些没营养的东西,那我就要逐客了。”
“请大人稍安勿躁,其实贫道今日不只是送信,还有一件万分火急的事要向您汇报。”
“有事快讲。”
“您…您…”
说着说着,老道竟哽咽了起来,还用发黄的白袖轻抹着泪眼。
“您的父母,如今都被寒亦抓了去,生…生死未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