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玄推开祠堂木门的刹那,掌心传来细碎的刺痛。他低头看去,断腕处的星砂绷带正在吸收门楣上的月光石辉光,那些凝结的晶簇竟在皮肤下勾勒出三长老心口的魔纹形状。
“玄儿,又在捣鼓这些星砂?“母亲端着青瓷碗从回廊走来,鬓角银铃与三十年前记忆中完全吻合。刘玄突然注意到她腰间玉佩——本该在三十年前血祭中碎裂的传家宝玉,此刻却完好无损地垂着红穗。
“母亲,今日何日?“刘玄握紧青鸾剑,剑鞘上的狐火纹路突然发出微光。母亲愣在原地,碗底倒映出的面容竟同时呈现青年与老年两种形态:“三日前你在镜月潭失足,莫不是摔傻了?“
回廊尽头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刘玄循声望去,看见三长老正在庭院修剪花枝,他心口本该被晶簇贯穿的位置,此刻别着一枚刘氏族徽。当三长老转身时,刘玄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张脸分明是祠堂牌位上第九代先祖的模样!
“镜渊在吞噬记忆。“谭小枚的声音从剑鞘深处传来,狐火纹路化作细小符文爬满刘玄手臂,“哥哥快看,你的倒影...“青鸾剑突然脱离剑鞘,剑锋映出刘玄的面容在人族与魔族之间不断变幻。
祠堂地砖突然浮现血色星轨,刘玄的断腕被某种力量牵引,在虚空中书写出陌生的魔族文字。当最后一笔落下时,整座祠堂突然沉入地下,取而代之的是三百座悬浮在空中的青铜鼎。
“这是...镜月潭底的镜像空间?“刘玄握紧青鸾剑,发现每座鼎内都封印着不同时空的自己。有的手持魔刃斩杀族人,有的抱着谭小枚的尸身跪坐祭台,还有的正在与三长老融合成半魔人形态。
“欢迎来到因果交汇之地。“苍老的声音从鼎群深处传来,刘玄看见自己的右臂从鼎心伸出,“三百年前我种下的因果,终于在此时此地结果。“那只手臂突然分裂成九道残影,每道残影都握着不同形态的青鸾剑。
谭小枚的狐火突然离体,在虚空中凝成三百圣女魂魄的虚影。刘玄惊觉这些魂魄的面容与镜月潭壁画完全不同——她们眉心都刻着与谭小枚相同的火焰纹。
“哥哥小心!那些鼎在吸收你的星砂!“谭小枚的虚影突然被吸入最近的青铜鼎,鼎身浮现出刘玄父亲持魔刃的影像。当剑锋触及鼎心时,刘玄的记忆突然被撕裂重组,他看见自己在三十年前亲手将月光石刺入父亲心口。
“这不可能!“刘玄踉跄后退,却发现每座鼎都在播放不同版本的过去。有的时空里,母亲是三长老的合作者;有的时空里,谭小枚的妖丹被用来喂养魔尊本源;而最恐怖的,是某个鼎中显示他正用青鸾剑剖开自己的胸腔,取出跳动的血色晶核。
三百座青铜鼎突然同时喷发黑雾,刘玄的断腕处渗出黑色晶砂。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雾中分裂成千万碎片,每片碎片都指向不同的未来——有的成为魔尊统治沅水郡,有的与谭小枚在镜渊中永锢,还有的在祠堂密室中孤独终老。
“选择吧,容器。“三长老的声音从所有鼎中同时响起,“是成为完美的魔族载体,还是让这个虚假的世界继续腐烂?“鼎群中央突然浮现出谭小枚的身影,她心口插着的正是刘玄的断腕晶簇。
刘玄的魔纹突然暴走,断腕处的晶簇化作锁链缠住最近的青铜鼎。当他触及鼎身的瞬间,三十年前血祭的真相如潮水般涌入脑海——父亲根本不是启动仪式的人,而是试图阻止仪式却被三长老重伤的守护者!
“原来...我才是真正的魔胎。“刘玄看着自己血管中流淌的黑色晶砂,终于明白九代必出魔胎的诅咒。他的血脉里封存着魔尊本源,而每代先祖都在试图用星砂封印自己体内的魔种。
青鸾剑突然发出龙吟,剑锋处浮现出母亲临终前的星图。刘玄惊觉星图中央的漩涡,正是此刻镜渊的具象化。当他将剑插入鼎心时,所有青铜鼎突然开始逆时针旋转,黑雾中浮现出三百圣女魂魄组成的星轨大阵。
“用你的星砂,斩断所有因果链!“谭小枚的虚影突然抱住刘玄,“这是打破镜渊循环的唯一办法...“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三百圣女魂魄同时将月光石碎片刺入自己心口。
刘玄的断腕晶簇突然吸收所有月光石辉光,在虚空中凝结成完整的钥匙形状。当他将钥匙插入青鸾剑血槽的刹那,整个镜渊开始崩塌,所有青铜鼎内的影像同时转向他——每个时空的自己都在呐喊着同一句话:“不要相信镜中的倒影!“
黑雾裹挟着破碎的记忆扑面而来,刘玄的瞳孔里倒映着三百青铜鼎同时喷发的魔焰。那些被星砂封印的往事此刻化作利刃,将他的神识切割成千万片——每个碎片里都有个浑身浴血的自己,正握着青鸾剑刺穿至亲之人的心脏。
“哥哥,看鼎心的血纹!“谭小枚的声音从虚空裂缝里传来。刘玄循声望去,发现每座青铜鼎内壁都浮动着暗红色脉络,这些脉络在鼎群之间交织成网,最终汇聚到三长老胸前的族徽。
青鸾剑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剑柄处的狐火纹路开始灼烧刘玄的手掌。剧痛中,他看见母亲临终前绘制的星图在识海里展开——原本完整的星轨在镜渊中竟呈现出诡异的断裂,而断裂处正是此刻青铜鼎阵的中央。
“玄儿,记住星砂的流向。“记忆中的母亲突然转头,三十年前的容颜在月光石映照下泛起青色鳞片,“当青铜鼎开始倒转,用青鸾剑刺穿...“话音未落,她的身影突然被鼎群中伸出的晶簇锁链贯穿。
刘玄的断腕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那些被吸收的月光石能量化作液态星砂,沿着他的血管逆流而上。三百圣女魂魄在虚空中手挽着手,她们眉心火焰纹组成的光链正死死缠绕着鼎群中央的魔尊虚影。
“还差最后三道因果链。“三长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刘玄惊觉那些青铜鼎正在吞噬圣女魂魄,“当年你父亲若是肯乖乖成为容器,何至于让这些女子世代受苦?“
青鸾剑突然脱手飞出,剑锋精准刺入最近的三座青铜鼎。当金属碰撞声响起时,刘玄的识海里突然浮现出三十年前的血祭场景——月光石祭坛上,三长老的手穿透父亲胸膛,将染血的星砂注入婴儿襁褓。
“原来我出生便是祭品...“刘玄看着自己血管里沸腾的黑色晶砂,终于明白为何每次触碰月光石都会产生共鸣。那些所谓的星砂淬体仪式,不过是三长老在为魔尊降临准备容器。
谭小枚的虚影突然出现在鼎群上方,三百圣女魂魄在她身后化作燃烧的羽翼:“哥哥,用星砂重绘母亲留下的星图!“她的身体开始崩解,狐火顺着青铜鼎的纹路蔓延,将鼎心囚禁的魔尊本源灼烧出裂痕。
刘玄的断腕处突然生长出月光石晶簇,他握着青鸾剑在虚空中划出母亲教导的星轨。当第七道星纹亮起时,整座镜渊突然剧烈震颤——那些被篡改的记忆碎片开始重组,显露出被封印的真相。
青铜鼎阵中央浮现出血色漩涡,三十年前的刘氏祠堂在漩涡中清晰可见。刘玄看见年幼的自己被三长老抱上祭坛,母亲跪在月光石前用星砂绘制封印阵,而本该死去的父亲正浑身魔纹地从地窖爬出...
“所谓九代魔胎,不过是三百年轮回的骗局。“青鸾剑灵的声音突然响起,剑身浮现出九代先祖的残影,“每代魔胎都是容器,只等星砂攒够三百之数,便可让魔尊借体重生。“
黑雾中突然伸出无数晶簇触手,三长老的身影在鼎群中分裂成九道魔影。刘玄感觉体内的星砂正在被强行抽离,那些封印在血脉中的魔纹开始向心脏蔓延。
“玄儿,看看你守护的族人!“三长老的魔影挥手展开光幕,镜月潭底的场景赫然显现——所有刘氏族人胸口都浮现魔族印记,正朝着祠堂方向跪拜。
谭小枚最后的残魂突然融入青鸾剑,剑锋爆发出刺破黑雾的银芒。刘玄在剑光中看见母亲留下的星图全貌:断裂的星轨尽头,三百青铜鼎组成的阵眼正与浪琴山的时空裂隙完美重合。
“原来镜渊就是裂隙本身...“刘玄将星砂注入剑锋,按照星图指引刺向鼎阵中央。当剑尖触及血色漩涡时,整座镜渊突然陷入绝对寂静——三百青铜鼎同时浮现裂痕,每个鼎中都在传出他的声音:“斩断星砂,魔种自毁!“
黑雾中突然伸出母亲的手,将半块月光石按在刘玄心口。时空在这一刻彻底凝滞,他看见三十年前的自己站在祭坛上,手中的星砂匕首正对准三长老后心。
“这就是...因果链的起点?“刘玄的魔纹突然逆流,断腕处的星砂化作利刃刺穿虚空。当匕首同时刺入过去与现在的三长老体内时,整座青铜鼎阵发出震耳欲聋的悲鸣。
镜渊开始崩塌,三百圣女魂魄化作星火融入青鸾剑。刘玄在最后的强光中看见谭小枚的微笑,她的身体正在消散,而浪琴山上空出现了两道血月。
“哥哥,去浪琴山巅...“谭小枚的声音随着星火飘散,“当双月同辉时,用完整的月光石...“话音未落,她的残魂已被卷入时空裂隙。
刘玄跪倒在虚空碎片中,手中的青鸾剑沾满黑色晶砂。在他身后,三百座青铜鼎的残骸正在重组,逐渐形成通往浪琴山巅的阶梯。月光石在掌心微微发烫,映照出心口新生的火焰纹——与所有圣女魂魄相同的印记。
欲知后事如何,见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