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懊恼至极,若是这个刺客没有死,严刑拷问一番,未必不能审问出幕后指使之人。
现在,刺客死了,查起来,费时费力,而且未必有结果。
想到这里,宇文邕一剑刺下,贯穿了那个倒霉士兵的脖子。
士兵闷哼一声,条件反射似的伸手捂住脖子,拼命想止住喷涌而出的鲜血。
可是他又怎么做得到呢?不一会儿,就身体绵软,倒在地上,圆睁着眼睛,不甘的死去。
大臣们从来没有见过皇上发这么大的脾气,竟然到了动手杀人的程度。
在他们的印象里面,皇上一向和善可亲,彬彬有礼,一个刺客,何至于此?
这是他们不知道的,宇文邕由于身体不好,感到一团乱麻的国事、天下事还没有理清楚,不能就这么把这样的摊子交到太子宇文赟的手中。
如果是那样,这大周也撑不了几年保准会玩完。
他是在和时间赛跑,想趁着自己还活着,把后事安排好。
能夺去他生命的,只有老天,不能是任何人。
皇上在盛怒之中,别人都不敢上前去劝,宇文宪仗着自己和皇上是兄弟,上前几步,劝诫道:“皇上请息怒,臣会想办法查清楚一切事情。”
宇文邕恨恨的说:“最好如此。”
司马消难也在群臣中,他也走上前对宇文邕说:“皇上,这个刺客看起来很面生,不妨先搜一搜他的身,或许有什么信物文书之类的东西,还是可以判明他的身份。”
宇文邕也稍微冷静了一点,点点头说:“也好。搜身。”
皇帝旨意一下,宇文宪立刻命令侍卫们上前搜这个刺客的身。
侍卫们蹲下去,在刺客身上搜来搜去,搜得很仔细,一个地方都不放过,包括头发、鞋底。
一番忙碌之后,终于有了收获,一个侍卫扬起手喊道:“搜到了,搜到了。”
众人都将目光投射过去,聚焦在侍卫的手上。
那是一块牛角做成的牌子,拇指长,上面似乎还刻着字。
宇文邕也眼睛一亮,难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让自己这么快就能找到刺客的身份?
“呈上来给朕看一下。”宇文邕威严的命令。
一个内侍上前拿过那块牛角牌子,走到宇文邕面前,跪下去双手高举,呈上。
宇文邕从内侍手中接过牌子,定眼一看,眉头皱起来。
群臣不知道上面刻的是什么字,是不是跟在场的人有关,都心里发慌,急迫的想知道。
宇文邕用眼睛扫视了群臣,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杨坚身上。
杨坚注意到了这一点,皇上盯着自己看,莫非上面的字与自己有关?
“杨坚,你胆大妄为,竟然敢派人行刺于朕!”
宇文邕突然一声暴喝,让杨坚身子一颤,不由自主的跪下去。
“臣……臣冤枉啊,臣绝对不敢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啊,皇上。”
宇文邕双目一瞪,怒气冲冲的说道:“还敢喊冤,看看这牌子上面写的是什么?”
说着,宇文邕将牌子一掷,牌子就飞到了杨坚跟前,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停了下来。
杨坚看了一眼那个牌子,跟世家大族府上的牌子都差不多,就伸手捡了起来,看了上面的字:“随国公府”。
顿时,杨坚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晕过去。
怎么今晚的安排和司马消难告诉自己的不一样啊,是不是这个司马消难在坑自己呀?
杨坚百般心思,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苦涩,委屈,绝望,愤恨!种种滋味,无一不有。
再偷偷的看了一眼司马消难,见他嘴角一丝笑意,不慌不忙的看着自己,杨坚刹那间搞不清楚司马消难到底是敌是友了。
宇文邕继续追问:“随国公,看清楚上面的字没有啊?你还有何话说?”
群臣也纷纷凑到杨坚旁边,看他手上的牌子,看完之后,都神情复杂。
有幸灾乐祸的,有迷茫不解的,有觉得他冤枉的,有想落井下石的。
比如宇文宪,看了之后,如获至宝,上前对宇文邕说:“皇上,杨坚图谋作乱,谋害皇上,此乃不可赦之死罪,请皇上下旨,诛杀杨坚。”
杨坚面临死亡威胁了,只要宇文邕动动嘴皮子,自己就在劫难逃,只好喊冤:“皇上,臣冤枉,臣绝没有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啊,请皇上明察。”
宇文宪立刻斥责杨坚:“证据确凿,杨坚,你还敢狡辩。定是昨天早上皇上责备于你,你含恨在心,阴谋报复,是也不是?”
宇文宪的这番说辞,有前因有后果,还挺有说服力的,很多大臣都纷纷点头附和:“请皇上诛杀杨坚!”
宇文邕被说动了,此刻是杀掉杨坚的最好机会了,大家都认为他有罪,杀了他,也能服众。
“来人……”
宇文邕刚喊出一声,司马消难急忙上前道:“皇上且慢,臣有几句话说。”
宇文邕诧异的转头看着司马消难,问道:“司马爱卿,你有何话说。”
司马消难拱手道:“皇上,臣以为是有人想嫁祸于杨坚!”
宇文邕紧缩眉头,问道:“嫁祸给杨坚?你有什么凭据这么说。”
司马消难指着那块牌子,说道:“皇上,若是杨坚派人做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会让刺客带上这样的牌子吗?不瞒皇上,臣和杨坚比较熟悉,以臣的了解,杨坚还没有这么笨,笨到派刺客还让刺客带着表明身份的物件。所以臣肯定,一定是有人想嫁祸于杨坚。”
这话好像也很有道理,若是不能解释清楚这个疑问,天下人会怎么看自己杀掉杨坚这件事呢?宇文邕陷入了两难。
宇文宪看到司马消难横空杀出,破坏了自己的好事,恼恨的说:“皇上,司马消难一派胡言,刺客必定是疏忽,才忘了丢掉这块牌子。”
一番争持下来,群臣的意见就两极分化了,有的赞成司马消难,有的赞成宇文宪,都低声的议论起来。
宇文邕一向以明君自居,对大臣优待有礼,如果执意要杀杨坚,又担心有人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