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各持一词,争论不休,宇文邕一时难以抉择。
想了想,宇文邕决定这件事情放一放,“好了,都别吵了,等这件事查清楚了再说吧。”
皇上的旨意一出,两方都不甘心,但不得不悻悻的罢战了。
“齐王,这件事情你还是继续调查清楚,再向朕汇报。”宇文邕制止了大臣之间的争议,还是让宇文宪去调查。
不过,司马消难不干了,宇文宪立场这么偏颇,让他调查一百次,还是杨坚干的,那跟不查有什么区别,当下就向宇文邕抗议:“皇上,臣以为让齐王继续调查并不妥当。”
宇文邕问司马消难:“齐王德高望重,一向持重,众人皆知,司马爱卿何以为齐王不妥当?”
宇文宪听了,狠狠的瞪了司马消难一眼。
司马消难并不怕宇文宪,有皇上在,还轮不到宇文宪主宰他的命运。
“皇上,齐王刚才的所作所为,大家都有目共睹,让齐王再来调查,得出的结论必然不能服众。臣推荐一人,此人一向公正,由他来调查,必然让大家心服口服。”司马消难故意恶心宇文宪,说完后,还朝宇文宪微微一笑。
宇文宪简直是想打人了,要不是皇上在场,他怕是要拔剑而起,将这司马消难戳上几个透明窟窿了。
宇文邕略一思索,觉得司马消难的说法有道理,若是能换一个能服众的人来调查,得出的结论仍然是杨坚,那么再杀杨坚,就无人可以非议了,就点点头道:“司马爱卿,你推荐的是谁啊?”
司马消难拱手道:“臣推荐的人是内史中大夫王轨。”
此言一出,群臣皆惊。
宇文宪听了,忍不住得意的暗笑起来,因为王轨劝说皇上杀掉杨坚的事情,早已在长安传的沸沸扬扬了,司马消难推荐王轨来调查,那就是请鬼拿药,笨得够可以的。
其他知道一些内情的人不免怜悯的看看杨坚,心想随国公这次怕是要人头落地了。
杨坚也如同雷击一般,僵化了,心如死灰。
王轨劝皇上杀掉自己,自己作为外戚,宫闱之间的消息自然是知道的。
杨坚抬头偷偷瞟了一眼司马消难,恨得牙痒痒,这个司马消难莫非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自己从来没有得罪过他呀,一直对他礼敬有加,何以要害自己的性命呢?
宇文邕听了,不免有些窃喜,这是司马消难提议的,自己答应下来,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将来杨坚死了,要怪就怪司马消难,与朕无关。
“准。杨坚暂且收押,但不可慢待。”
宇文邕简洁的回了一句,转身就走,内侍和侍卫们就簇拥着皇上去了另外一间备用的大帐。
几个内侍遵旨上前围住杨坚:“随国公,得罪了。”
杨坚无奈,转头望了一眼司马消难,一声长叹,跟着侍卫们去了一个小帐篷,被软禁起来。
几个和杨坚交好的大臣上前责备司马消难:“随国公何时负了你,竟然要如此害他?”
司马消难笑而不语,挤开众人,慢慢踱步回到自己的帐篷休息了。
王轨在后军,接到圣旨,马不停蹄的赶到周军大营。
一来就丢下马甩给亲卫,自己疾步走进皇帝的帐篷觐见。
宇文邕一向看重王轨,对他的到来很热情的走下龙案迎接:“王爱卿,辛苦了。”
王轨要叩拜,宇文邕摆摆手:“免了吧,免了。”
皇上让免了,王轨也不坚持,拱拱手道:“臣接到皇上的圣旨,立刻将事情交给了陈将军,赶到皇上面前。”
“路上跋涉,风尘仆仆,来人,给王爱卿一杯热茶。”
内侍们马上给王轨端上一杯热茶。
王轨含着热泪接下,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感谢的话。
“坐吧,坐下来说话。”
宇文邕招呼王轨坐下来,自己也回到龙案后坐好。
王轨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在一边的几上,慨然说:“臣听闻有人欲想谋害皇上,臣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手刃逆臣。”
“王爱卿忠君爱国,朕知道。这件事啊,就麻烦爱卿查一个水落石出。”
“臣遵旨。”
“其实这事目前看起来,杨坚的嫌疑最大,在刺客身上搜出了他府上的牌子。”
宇文邕给王轨介绍案情,有意无意的引导王轨往杨坚身上查。
王轨听了,义愤填膺,恨恨的说:“皇上,若是让臣查出是杨坚所为,臣一定剐了他。”
有内侍在旁,宇文邕担心话被传出去,就又说了几句:“朕也没有说随国公所为,爱卿秉公处置,好好查查。”
“臣遵旨。”
王轨一心认定是杨坚所为,迫不及待的对宇文邕说:“臣这就告辞,去查验刺客的尸体。”
宇文邕准了:“好,爱卿就去吧。李公公,你带着王爱卿去,说是朕的旨意。”
一个白发的内侍答应一声,走到王轨跟前,道:“王大夫请。”
王轨朝宇文邕行礼,然后跟着内侍出了大帐,往放着刺客尸体的帐篷走去。
由于是冬天,天气寒冷,放了一个晚上加快一个白天的刺客,还保留着临死前的模样,只是嘴角的鲜血被擦拭干净,看起来没有那么吓人。
王轨掀开覆盖在刺客尸体上面的白布,仔细端详了一番刺客,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相貌的三十来岁的中年人,比一般的人稍微强壮一些而已。
再看看刺客的手,有一层茧子,但跟农夫常常使用锄头造成的茧子不同,应该是经常握住武器造成的,特别是手指上面的茧子,分明是拉弓造成的。
王轨想了想,这些痕迹说明,这个刺客是军伍之人。
那会是齐军士兵还是大周的士兵呢?
接着继续检查,发现士兵的两侧大腿有摩擦的痕迹,看来应该生前经常骑马,是骑兵出身了。
这样范围更小了,骑兵比步兵金贵,人数也少,如果是大周的士兵,应该很快能调查清楚是谁的部下。
调查到这里,王轨已经有了方向,传令亲兵:“去传昨夜守卫四门的士卒来见本官。”
亲兵们答应一声,奉令出去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