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将军府后花园,湖上凉亭中。
呼延雄拿起一块点心,走到栏杆前,恶狠狠的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将本就松软的糕点捏成齑粉,淅淅沥沥的散落在湖中,引来了大量争相吞食的锦鲤。
躺椅之上的林奇见状,连忙低声道:“大将军息怒,啸风少爷虽然用人有失,那也是因为他手下已无可用之人,曾经军中最有希望接替三十六将的年轻人,都已经死在关东山里了,选用孟雁丘,也是他无奈为之,并非是个人昏聩~”
呼延雄深吸一口气,喃喃道:“连你都知道我为何生气,啸风岂会不知?可他还是一意孤行,保举孟雁丘这般的废物担任主将,真是为了灭掉啸雨,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吗?”
林奇低下头,正色道:“啸雨少爷在山里有齐康长贴身保护,还与宁冲和冷云成了朋友,如今更是带着村民栖身于龙头山,得到了乔家小姐的保护,此等人望实在令人震惊,啸风少爷忌惮之下,做出些昏聩的决定,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的对手,太强大了!”
“嗯,这话说的中肯!”
呼延雄一听到呼延啸雨的消息,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转而问道:“林奇,你可还记得,那孟雁丘当初立下了什么功劳?”
林奇点了点头,满是鄙夷的说道:“属下本就是负责情报出身,自然记得每位同僚的晋升之姿,当初草原十八部来犯,宁冲一日连下二十城,当是头功,而孟雁丘率领本部人马,在草原上抓到的溃兵最多,几乎顶得上其余将领加在一起的数量,因此功劳在玄甲军之外当属第一,又因为那一战关乎到北境存亡,有功必须重赏,所以叫孟雁丘占了便宜。”
呼延雄叹了口气,无奈道:“还有!”
林奇继续说道:“七年前,暹罗王不甘称臣,举兵攻入北境,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当时初出茅庐的齐康长,刀挟意欲不战而逃的上官,带着两千骑兵奔袭敌后,历时两个月,转战三千里,从北境一路打进暹罗境内,在没有后援补给的情况下,将暹罗大军活活拖垮,十几万大军未战先溃,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北境之中,暹罗王更是不得不未战先降,往后历年的朝贡的礼品也变成了两份,一份给朝廷,一份给大将军!”
呼延雄连连点头,满是追忆的叹道:“也是自那时起,四刀鬼一战成名,成为当时仅次于萧红衣的北境第二战将,又过了两年,宁冲强势崛起,成为我北境第一神将,齐康长依旧凭借战功位居第二,反倒把萧红衣挤了下去,那时我镇北军中,还真是良将如云呐!”
林奇摇头苦笑,低声说道:“也正是那一战中,又是孟雁丘率领所部,四处搜捕散落在北境之中的暹罗军队,几乎以一己之力抓住了所有暹罗溃兵,正因如此,暹罗王为了保全自己手上的精锐,主动提出岁岁纳贡,换取大将军手下留情,给他留了五万活口,而孟雁丘也成了齐康长之下的第二功臣。”
呼延雄抬手在双眼之间捏了捏,无奈道:“不仅如此,三十六将排名前十的将军中,除了主动去镇守远东的萧红衣,凡是其他将领立下头功的战役,这孟雁丘都以抓俘虏勤快,在功劳簿上混了个二三名的位置,我有不得不轮共享上,给他挤进了三十六将当中。”
林奇轻声附和道:“没办法,三十六将中,大多数人各有功劳,同时也各有傲气,不愿给他人做苦力活,唯独孟雁丘乐此不疲,时间一长,还真叫他将小功劳攒成了大便宜!”
“这种废物,跟在其他人身后混些功劳还行,担当主将,成何体统!”
呼延雄怒斥一声,随即恨铁不成钢的冷哼道:“啸风虽然毁了身子,但我也不是没有给他机会,他想杀了啸雨上位,我能够理解,他想杀了我夺位,我也能接受,但他不能将私心和北境的安危混为一谈,已经有十万大军在他手上白白葬送,如今这般任人唯亲,万一再搭进去这三万大军,我北境精锐可就要被耗尽了!”
林奇闻言,略作思忖后,忽然提议道:“啸风少爷此次力保孟雁丘和罗戎带兵进山,目的无非是在剿灭天元山之余,暗中袭击龙头山,杀掉啸雨少爷,但我们若是暗中干预,让齐康长取代孟雁丘,带兵荡平天元山,大将军觉得有几分胜算?”
呼延雄眼前一亮,转头问道:“你能在暗中保护啸雨周全外,替换到孟雁丘?”
“只要大将军给我一个人……不,一个畜生,我就有万全的把握!”
林奇自信笑道。
呼延雄点了点头,抬手招来等候在岸边的四名亲兵,对林奇挥手道:“去吧,放手去做,只要能让啸雨平安归来,让我北境兵马再无损伤,一切后果,本将替你担着!”
“是!”
林奇颔首应声,转而对四名亲兵吩咐道:“抬我去地牢!”
四名亲兵当即抬起卧榻,快步离开后花园。
待到林奇走后,假山之上忽然钻出一道身影,纵身跃过湖面,抬手抓住亭台上檐,悬挂于呼延雄的身前。
呼延雄抬眼打量着来人,淡然道:“何事?”
来人身着漆黑披甲,又有黑巾遮面,全然看不出容貌,沉声道:“京中和泰安府皆有重要消息传来,特来报给大将军!”
呼延雄双眼微眯,冷冷问道:“京城那边,端王动手了?”
“端王府詹事,落魂针苏鑫,带着端王府豢养的杀手一路北上,似乎已经进入关东山境内!”
来人道。
呼延雄抬手轻拍栏杆,满是怨毒的说道:“端王那只老王八,年轻的时候不敢造反,老了竟敢开始作妖了!想要暗中扶持天元山,一统关东山的土匪,逼我起兵造反,与上官庸拼个两败俱伤,他好在京中坐收渔翁之利是吧?哼,等天元山被夷为平地,我看他拿什么做白日梦!”
来人点头道:“大将军说的是,不过泰安府最近出了一件怪事,或许也和北境有关!”
“哦?说来听听!”
呼延雄好奇道。
来人环顾左右,而后压低声音道:“镇海大营内,近日来了一位玄门少女,根据暗探的描述,极有可能是当朝国师,玄玉真人,但更奇怪的是,据说有人在关东山内,也看到了同样装扮的女子,身边还跟着一位手持方天画戟的高手!”
“玄玉真人,她想干什么?”
呼延雄神情一凛,颇为忌惮的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