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醉卿含笑睇了独孤情一面,上一次敦商皇帝大寿,太极国派去祝寿的是独孤情与独孤慕的父亲独孤信,那老东西给千年的老狐狸似得精明,如此施醉卿看他这一双儿女,女儿倒是个审时度势的,只是这儿子,真是看不出丝毫的乃父之风啊。
“本督怎会与乳臭未干的小子计较,只是三公子这脾气急了一些,不由分说的便一掌劈了本督的马车,三公子可知,本督这马车可是锦绣楼出品,独一无二,价值连城呢,而且本督千里迢迢而来,回去还得靠这辆马车呢,如今马车没了,你要本督飞回去么?”
“你说谁乳臭未干?”,独孤慕动弹不得,他这辈子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他现在是想将施醉卿千刀万剐泄恨的心思都有了。
那另一辆马车也偷偷的掀开了一条缝隙,马车中的少年看见施醉卿,也突然的掀了车门出来,站在独孤情的身后,独孤情回身道:“皇长孙殿下,快回车里去。”
少年摇了摇头,他有点怕施醉卿,当初在敦商皇宫里第一次看见这男子,他就怕得慌,可那眼睛又无法从施醉卿身上移开,他觉得,施醉卿一个阉人,比他这身份尊贵的皇太孙活的更加的像个人。
独孤情劝告皇长孙无果,又去看施醉卿,“督主想要如何?”
“欠钱还钱咯。”,施醉卿一副该当如此的模样,“给钱吧。”
既然对方要的是钱,独孤情也不罗嗦,“督主开个价。”
“听说贵国这次带了不少好东西前来太极国,一为祝寿,二为高价出售大周国特宝,解决大周国国库困难问题,不如让本督也见见这些难得的好东西,如何?”,既然敢拿到太极国来兜售,自然是好东西。
独孤情眉目暗暗一沉,大周国与屠术国一年前因了一些边境纷争而打了几场战场,屠术国一向深居简出暗度陈仓的,实力自然不弱,而且这场战争也打了不少时日,大周国好处没捞着,国库倒是被掏空了,而且由于战争,破坏了经济正常发展,导致大周国外强中干,极度的缺钱,这次来太极国,大周国不仅派了独孤家的公子和皇长孙殿下来压阵,还有贵妃独孤情——因为这独孤情,虽是个女子,但其经商天赋却颇有当年太极国铁娘子花夫人的风范。
也因了大周国皇帝年迈不理事儿了,独孤情才能以后宫嫔妃的身份掌管大周国一半的官营制造。
到底是大周国人,施醉卿直言不讳大周国的经济出现困难,他们又是打着大赚一笔的心思来太极国的,此刻施醉卿那话一落下,顿时让独孤情有种他们是将太极国当做冤大头,带着些破烂来大发横财的破落户。
于是独孤情的脸上有些不好看。
施醉卿却始终含着笑。
独孤慕还在施醉卿手上,独孤情不敢轻举妄动,便只好让人将那些个珍宝拿了出来,给施醉卿过目。
不得不说,大周国此次前来太极国,果真是下足了功夫,这些个东西放到太极国市面上,只一件便是价值千金了。
施醉卿随意扫了一眼,笑了一声,却见寂璟敖盯着其中一个玩意儿出神,那玩意也算不上多精致,就是个人形瓷器,只是那瓷器的形状,像相拥的一男一女,不分你我,那瓷器的头以下形状像个陶罐,坠着繁复的兽纹,类似于一种图腾信仰,其中似还有一些晦涩的文字,像是镌刻的誓言。
这瓷窑年代虽久远,但做工粗糙,可看出这烧窑之人是个生手,技术并不好。
施醉卿拿起了那个东西,“阿璟,你喜欢?”
寂璟敖没有说话,似在想写什么。
独孤情见寂璟敖对那瓷器情有独钟,便道:“这是七百年前玄武帝国末帝武帝皇所有,传言是他为博帝后所笑,亲入窑洞烧制,这一男一女相容而笑,以示夫妻情深,永生不变,但谁知帝后并不喜,挥落了了这瓷器,自此落下了裂痕,但这裂痕,历经了七百年却未曾真正断裂……”
施醉卿一看,上面果然有一道细微的裂痕,那裂痕就像剜在心脏上一眼,在这瓷器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施醉卿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她又盯着那件瓷器反复看,“这上面……是什么字?”
“是七百年前玄武帝国的图腾文字,随着玄武帝国的灭亡,认得这文字的人是越发少了,到如今几乎没有人能识的,所以,至今没有人知道,武帝皇是在这瓷器上留下了什么字,也因这些字和这道裂痕,使这件瓷器在古玩之中脱颖而出,为后世之人热衷追捧。”
这个道理施醉卿倒是明白,但凡古人用过的东西,让时间一积淀,过个几百年,就是价值不俗的文物了,尤其这东西,还是历史名人武帝皇亲手所做。
而且,太过完美的东西看的多了,便有些审美疲劳,于是便有了残缺的美,就像断臂维纳斯,所以说这件瓷器能在如今能成为一件珍宝,也有它的机缘巧合之处。
“一朝红颜,鸳鸯连理,世不负卿……”
施醉卿听到寂璟敖呢喃的声音,突然转首去见寂璟敖,正见寂璟敖捏着那件粗糙的小瓷器,神情优质额发怔,“阿璟,你……认得上面的字?”
寂璟敖抬头看向施醉卿,他的手指摩挲着瓷身,没有说话,那种诡异的熟悉的感觉,他不知道该怎么给施醉卿描述。
施醉卿挑了挑眉头,见寂璟敖喜欢那瓷器,便跟独孤情要了,独孤情犹豫了半晌,便答应了,自此,这桩纠纷算是落下了。
独孤慕也在独孤情的瞪视下不甘不愿的甩袖上马,独孤情对施醉卿微微颔首,正要入了车内,此时又有高昂马蹄破风而来,在夕阳之下扬起破碎的喧嚣声。
那为首的男子瞧见施醉卿一行人,先勒住了缰绳,施醉卿一看,哟,那不是孔雀男苏沉欢么?
“听闻大周国与大夏国来使便在城外,陛下特派苏某前来相迎,各位,请。”
大约是战场的磨练让苏沉欢骨子里的那份深沉愈加的显现出来,整个人给人一种沉稳中带着绯色的感觉,就像是桃花与梨花的混合体,有些高深莫测。
苏沉欢的目光在施醉卿的身上逗留了片刻,施醉卿还是以往那般,行为举止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但恰恰是那几分的散漫与慵懒,让人不得不提防。
苏沉欢将人迎到了驿馆,便回宫去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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