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您冷静一下!您也知道,有时候病情不会因人力而转移,重症病危通知书上……”
“我不要听!不是我签的字,我没有签病危,是锦初,是他女儿,你们去找他女儿!”顾玉疯狂的喊着,还伸出手企图摇晃病床上已无生息的可怜男人。
“阮安,你醒醒,你别吓我!锦阮安,你要是男人就给我醒过来!”她哭的狼狈不堪,连叫骂带威胁,似乎不肯相信这是事实。
医生赶忙拦下了她,想起这位女士之前过激的行为,他们就很是无奈。
要不是她女儿不顾她的责骂和阻拦在手术途中及时签下了病危,他们还真不敢动手抢救。
想想也挺啼笑皆非的,作为妻子她不愿意接受丈夫手术中出现的危机,从心理上讲是很正常的,但不能因此就做了逃兵,不想承认并且否认现实,甚至大骂指责医生不称职,说谎骗人、危言耸听。
她是三十几岁,不是几岁的孩子,要是凭着胡闹就能挽回她丈夫的生命,也就没医生什么事了!
在这么闹下去,别的病人都不能安生,不得已下,护士把熟睡的锦初唤醒,带着她来到了她母亲的身旁,希望这个孩子能唤回顾玉作为一个母亲的爱护之心,冷静下来。
可是谁都没想到,看见她十二岁的女儿,顾玉更是疯癫的吓人,她直接一个蹿步,对着小女孩懵懂不安的小脸上就是狠狠的一个巴掌。
“都怪你!你是不是看不得你爸爸好!你为什么签下重症病危?你是盼着你爸爸死吗?你怎么能这么恶毒!”一声声质问逼得锦初捂住脸慢慢的后退,那双迷蒙的黑眸里瞬间聚拢了泪水,脸上的疼痛也替代不了听到爸爸离世后的悲伤和无措。
“女士你冷静一下!”护士和医生赶紧拦在顾玉的身前,从没想到会有当母亲的把这样的灾难和意外责怪到女儿身上。
他们算是大开眼界了,就连做人家继母的都鲜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嚣张不讲理的!
“这不怪你女儿……”护士话没说完,顾玉立刻调转枪头,眼珠通红的嘶吼着,“那怪谁?怪你们吗?你们能把我老公还给我吗?”
顾玉整整闹了半宿,被医院的保安强制拉到医务人员休息室,仍是哭嚎大闹,直到太阳缓缓升起。
而锦初,小小的身影孤寂的坐在icu外的长椅上,目光呆滞的望着紧闭的病房门,失血后苍白的小脸因为顾玉的一掌肿了一半。
护士和医生看不过去,拿了冰袋和热水给她,也劝着孩子回病房休息,但他们短暂的呵护终是不能代替亲人的温柔和安慰,锦初乖巧的摇摇头,细弱的说:“我想……陪陪爸爸!”
icu里繁忙一片,锦阮安看着妻子崩溃、女儿被无辜责怨,立刻血压升高,病情加重,医生顾不得门外的孩子,忙忙叨叨的帮他把病情稳定下来。
‘你想想,要是你真的死了,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的,会比现在更惨吗?你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出现在她们面前,给她们一个惊喜!’
少女的声音带着玩味,可在锦阮安的眼里形如魔鬼。
是的,她是玩弄人心的魔鬼,折磨着他,折磨着他的妻女!
‘别这么看我!’
少女盈盈弱弱的说,好像真的被他瞪怕了一样,可转眼,便在她那张娇俏美丽的小脸上露出一抹邪恶的笑,‘你不想知道你死后,会发生什么吗?或许……救援队并没有及时到达,你现在已经失血过多,死了呢!’
那种滔天的恶意,让锦阮安打了个冷颤,他不敢想象他真的死在病床上,让这个恶魔少了趣味,会不会连累到自己的妻女。
人的意识总是可怕的,医生再次挽救了他的生命,甚至在隔天就给他转到了普通病房。
他心急难安,想要赶紧好转出院,他怕耽误时间太长,让妻女为了他的离世凭白的伤心难过。
所幸这个魔鬼一样的神秘少女似乎理解他迫切的心情,让医生给他安排在女儿旁边的病房里,相隔不远,总算能心安一些。
锦阮安发现他想的太理所当然了,整整两天一夜,他的妻子没有出现在隔壁病房,一直是他尚未成年的女儿拖着伤病,游走在医院,在好心护士、医生的指点下,办理了‘他’的后世。
当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在冷冷清清的病房里,一边啃着医院小超市买来的冷面包,一边无声的掉着泪,心都拧碎了。
他想进去安慰她,给她擦干脸上的泪,可是那间病房如同隔开的两个世界,让他连脚都迈不进去。
他停在门口,从柔情细语到咆哮的大喊,里面的小锦初依然毫无反应,一口一口,努力的吃下所有的面包,像是已经有所察觉,这世上最爱她的人已经离世,以后她只有自己可依靠,所以她要乖乖的吃饱肚子养好伤,才能帮爸爸把后面的事情全部办妥,不让爸爸连死都不安宁。
锦阮安的愤怒大过于悲伤,他怒气冲冲的瞪着悬浮在他左右的少女,眼眶通红,咬牙切齿道,“你满意了吧!你看看我女儿,她还那么小!你让她独自承受这一切,难道真的那么好玩吗?”
‘跟我有关系吗?’少女惊讶的反问,‘这只不过是你死后最真实的一切,你女儿能承受,你就承受不了了吗?’
“我还活着!”他咆哮着,不理睬医院走廊里把他当做神经病的病人们,他不甘的重复,“我活着,你让我怎么承受,怎么接受?”
‘再大点声,把护士和医生召唤来,让他们给你转到安定医院,帮你稳定下你的情绪,你是不是就更开心了?’
她脸上的嘲讽过于明显,恨的锦阮安真想不管不顾的弄死她。可形势不如人,他闭上眼压下悲愤,话音一转试探着,“我妻子呢?她们为什么不在一起!”
锦初翘了下唇,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顾玉呀!’
他经商多年,心性沉稳,只是因为涉及到妻女才会有失理智,如今粗喘几声,将一颗心沉下去,故意不让自己透露出迫切,“是,她呢!”
她嗤笑一声,慢步向医院的监控室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