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初微微一打眼便知梅娘存了什么坏主意。
她轻哼一声,啪的拍打着榻边,猛地起身,楸住梅娘的衣襟,手腕轻抖,一个巧劲把她整个人从窗口摔了出去,不雅的屁股落地,四仰八叉。
梅娘傻了眼。
两个婆子傻了眼。
连素宁都傻了眼。
老尚书不是尚文吗?没听说家族中出过武夫呀?少(小)夫(姐)人何时增添了力大无穷的属『性』?
妈呀!这是疯病犯了吧!
梅娘大声哎哟的呼着疼,唯恐别人不知道她受了委屈,婆子们赶忙从屋中跑出来,左右搀扶起她。
梅娘又疼又恼,迁怒的甩了两个婆子一个嘴巴子,喝着,“要你们何用!”
婆子们很委屈,谁敢跟混不吝的疯子较劲哪!那不是自取死路。
“少夫人,我敬你戴你,你却动手伤人,这是何道理?”梅娘直起身,隐密处痛的想『揉』又不好意思『揉』,暗恼之下脑筋一动,就势大声叫嚷着,“便是我先一步有了身孕,这孩子也因你而逝,有什么怨气也该过去了。你是正室,如此容不得人吗?”
别说,这句还真是诬陷对了人,梅娘总算明白一回!
锦初没有反驳,摞了袖子出了门,而素宁瞅着自家小姐,有样学样,但她瞅了两眼院内粗壮的婆子,琢磨着自己或许要成了拖累,一转头溜进厨房。
两个婆子是下人,在害怕疯子也得护在主子跟头,本就面面相觑,觉得不好与少夫人动手,可转眼看到从厨房里出来的一抹人影,吓得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再也顾不得主仆之分,撒丫子跑了。
开始梅娘被两粗壮的婆子挡住视线,等她们跑了又只顾着暗恨的叫唤她们回来,再一扭头,妈呀,怎么动上刀了!
疯子配上刀,这不是要出人命吗?
梅娘也等不及拿话挑拨着少夫人失口说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言论,坐实她疯病之事,脚步快的几乎不像是刚小产的『妇』人,边跑边嗷嗷的哭嚎着,“杀人了!少夫人疯了,要杀人了!”
周府墙外有几个零散摆摊的小贩,对街就是拥拥攘攘的酒楼饭庄,早些时候外面的过客听过一回少夫人疯病的传言,但那是婆子嚷嚷的,谁都没放在心上,只当周家少夫人落魄到连一个下人都能欺负的地步了。
如今又听见一年轻『妇』人声嘶力竭的叫喊声,有那好事轻挑的,好奇的偷扒起墙头,却见是一个娇娇小小的丫鬟提拉着一把菜刀,一脸懵『逼』的站在院子里双眼望向院外,顿时唏嘘不已,把里面的情况跟外面支着耳朵的同伴一一说了。
当然,他们不敢扒墙太久,要是巡查的官兵来了,别再把他们当做贼子抓了去。
这件事没出第二天,便传遍大街小巷,什么周府妾室为了排挤正室夫人谎称正室得了疯病,什么周青阳宠妻灭妾忘恩负义纵容妾室诋毁妻子,什么周家少夫人为人软弱好欺被小妾爬到了头上种种。
这些周府的主子一概不知,因为在他们心底,锦娘就是疯了。
听闻到动静的周青阳脸『色』煞白停在了画廊上,看着亦步亦趋追赶着梅娘的锦娘,蓬松的头发冰冷的神『色』,哪儿还能看出一丝原先的庄重和温柔。原本一见到他便眼里再无别人的妻子甚至和他擦肩而过,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眸底的薄情冷漠煞是令人心慌。
“周郎,救命呀!”梅娘一步趴在了周青阳的脚面,死死抱住他的小腿,满怀希望的抬眸望着他,眼眶通红,泪珠纷飞,看来是真的吓得够呛。
周青阳直直的看向锦初,到目前为止都不愿相信这个明媚绝美的女子会突然发了疯,试探的问着,“锦娘,你到底怎么了?”
梅娘不甘被忽略,抓住周青阳的裤脚,哭的不能自已,“少夫人疯了,她杀了我的孩儿,现在还想杀了我!”
被突如其来的‘真相’搞得有一瞬发懵的周青阳,随之不敢置信的『逼』问道,“锦娘,真是你杀了她的孩子?”
锦初仍然是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冷冷的凝着哭倒在地还不忘把最美的角度呈现给男人的梅娘,那模样真跟疯,没什么区别。
闻讯而来的五个小妾团缩在周青阳的背后,不安的窃窃私语,“少夫人好可怕,看她那眼,红的,不太正常。”
“可不是,早听闻少夫人疯了,我还不信呢!”
“早疯了!是老太太一直瞒着咱们少爷,怕少爷伤心呢!”
“当初听说少夫人善妒,我心里还惴惴不安,怕进门后会被随便找个由头发卖了,没想到少夫人从没有找过我的麻烦!”
“少夫人没找过,但梅姨娘……”
“想找也没法找,少夫人怕是知道自己病了,所以才闭了院子,怎么今儿个又翻了孩子这件旧事出来!”
梅娘心生恼怒,什么是旧事,刚刚过去两个多月,她的孩儿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没了,便是弄死不了一两个妾室,能把锦娘整垮也是值了!
“锦娘,你……真的疯了吗?”周青阳听到小妾们悄声细语,顿时急切的甩开梅娘,想要上前又怕锦娘疯起来六亲不认,局促不前的直搓手,“锦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疯呢?”
周青阳耳根子向来软,大家七嘴八舌的其实已经让他信了五六分,而锦娘对他清冷的态度,更是把五六分扩大到了七八分。
他执拗的看着锦初,好似只要锦初开口否定,他就会确信不疑,可实际上,心中的鼓点渐大,看着锦初一步一步靠近,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
锦初暗中耻笑,行动上带来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
周青阳对待爱过的女人就是嘴上甜言蜜语的付出而已,这世上是不是没有好男人锦初不敢妄言,但好男人绝对不是周青阳,不过是当年委托者年轻单纯识人不清被周青阳刻意摆出的姿态诱骗了感情罢了。
“阳儿万不可靠近!”周老太太晚来了一会儿,记挂着自家孙儿脚步匆匆,还未到画廊,赶忙高喝的提醒自己宝贝孙儿,“你妻子确实是疯了,快快离开,离开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