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出嫁之前,家中长辈教导臣妾,臣妾是皇后,理应尽到为后为妻的责任。”徐清颜甜甜一笑。
律则修提出要求娶大越贵女徐清颜时,北戎太后也曾派人调查过她,知她虽不是大越皇族之人,但也是出身大家,徐家也是有名的簪缨世族,书香门第,她的祖父徐阁老更是开国功臣。
大家族养出来的女儿,礼仪心『性』的确不差。
太后的神『色』缓了缓,温声说道:“皇后,你日后要打理好后宫,照顾好陛下,更要为皇家开枝散叶。”
徐清颜莞尔一笑,这才是太后该对皇后的训诫,她起身朝太后屈膝福了福身,“臣妾谢太后教导。”
正说着,外面忽然有宫人来报,贺贵妃等妃嫔前来给太后请安。
“让她们进来。”太后点了点头。
不多时就见着几个盛装女子走了进来,纷纷朝太后行礼,“臣妾给太后请安。”
太后却没有立刻让她们起身,反而是指了指坐在一旁的徐清颜,“正好你们来了,快来给皇后行礼。”
这是太后再给徐清颜脸面,有了这一句话,后宫妃嫔就该知道,太后对这个皇后是满意的。
闻言,几位妃嫔这才齐齐向徐清颜行礼问安,“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妃嫔中,位份最高的是贺贵妃,她笑道:“臣妾本想着先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然后再去正阳宫拜见皇后娘娘,没想到皇后娘娘竟来了这儿,那臣妾们也可偷个懒,不再跑一趟了。”
徐清颜面上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看来这位贺贵妃只怕是心头不甘呢。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贺贵妃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说她昨日没来向太后请安。
“众位妹妹都有心了,本宫原本该昨日就召见众位妹妹的,只是陛下体恤本宫,所以就让臣妾昨日好好休息,说起来都是本宫的不是,还请各位妹妹体谅。”徐清颜年方十五,声音也格外娇嫩欲滴,好像是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
然而这一番话落在几位妃嫔耳中,只觉字字句句砸在心头,徐清颜分明比她们每一个人都要年轻,可是却一口一个妹妹,只因尊卑有别,她是皇后,是后宫之首,称呼她们为妹妹也的确没错。
这其中心头最堵得慌的就是贺贵妃了,她本以为陛下登基,她定是正宫皇后,谁曾想,她最终只是被封为贵妃,皇后之位空悬五年,最后落在一个大越女子的身上。而今日这一生妹妹,让她几欲呕血。
更何况,徐清颜话里话外都提到的陛下对她的宠爱,陛下体恤,陛下体恤的是什么?是她一路车马劳顿,还是她初承圣宠,身体娇弱。
贺贵妃攥紧了手中的绣帕,她恨不得撕烂徐清颜的嘴。
“臣妾不敢,皇后娘娘说笑了。”贺贵妃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来,又朝徐清颜福了福身,“娘娘,臣妾是贵妃贺氏,在皇后娘娘没来之前,是有臣妾暂时处理后宫事务。既然皇后娘娘已经入主中宫,臣妾合该将一应事务交还娘娘。”
徐清颜嫣然一笑,“有劳贺贵妃了,本宫心中不胜感激。夏蝉,一会儿去本宫私库里取一对东珠来,给贺贵妃送去。”
“娘娘,这怎么使得……”贺贵妃连忙推辞。
只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被徐清颜接过话去,“贺贵妃无需推辞,你帮着打理后宫,既有功劳也有苦劳,本宫应当赏你。”
这个赏字落在贺贵妃心头,格外不是滋味儿。是徐清颜赏她,只因为徐清颜才是正宫皇后。
“是,多谢娘娘。”贺贵妃垂眸向徐清颜行礼道谢,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嫉恨。
徐清颜温婉一笑,亲手将贺贵妃扶起,“贵妃不必道谢,该是本宫谢你才是。本宫虽然初来乍到,但是也看到后宫和睦,打理得井井有条,贵妃你功不可没。”
语罢,徐清颜又朝夏蝉吩咐道:“夏蝉,你一会儿去给贵妃送东珠,顺便帮着贵妃将后宫的一应账册、钥匙等物整理好,然后一并拿回正阳宫,交接时小心一点,不许有遗漏,不然回头出了纰漏,本宫唯你是问!”
这话明面上给夏蝉说的,实际上却是说给贺贵妃听的。夏蝉是帮着贵妃整理账册等物,若是有疏漏,那就是贵妃的责任。
贺贵妃脸『色』微僵,她原本以为皇后年纪小,未必能打理好后宫,所以她只是当着太后的面客套地说一句将后宫事务归还皇后,并非真心要归还,却不想如今反倒是被皇后三言两语就将权力夺走了。
可是偏生她还不能说半个不字,只因徐清颜是正宫皇后,她才是后宫之主,而且太后方才明显是在她做脸面,显然太后也是会维护皇后的颜面。
夏蝉连忙点头应下,“是,娘娘。”
她本是徐清颜从小贴身伺候的丫鬟,也是个机灵的,又朝贺贵妃恭敬地行了一礼,“奴婢愚笨,还请贵妃娘娘多多指点,不要有所疏漏。”
贺贵妃顿时脸『色』一沉,她没想到徐清颜的丫鬟也是如此伶俐。她悄悄朝旁边的一位妃嫔使眼『色』。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和贵妃娘娘这样说话!怎么?你这是在威胁贵妃娘娘吗!”那妃嫔厉声斥道。
又朝太后行礼说道:“太后娘娘,贵妃一向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未有过疏漏,而这个宫女却明里暗里指责贵妃的不是,威胁贵妃,臣妾为贵妃娘娘委屈,请太后做主。”
夏蝉连忙朝太后噗通一声跪下,“奴婢万万不敢指责威胁贵妃,求太后娘娘明鉴。”
那妃嫔冷笑一声,“你自然不敢,你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宫女。”
徐清颜神『色』淡淡,了然,贺贵妃不好出面,所以就推了其他人出来说事。说夏蝉是小小的宫女,不敢如此,言外之意,就是说夏蝉的主子敢了。
“本宫不识,这位妹妹如此称呼?”徐清颜并没有着急为自己分辨什么,反而是轻轻吐出这样一句话。
那妃嫔恼了,厉声道:“皇后娘娘,您的这一声妹妹臣妾当不起,臣妾入宫早,不比皇后娘娘年轻漂亮。”
她看着徐清颜那张鲜妍明媚的脸,眼眸中写满了讽刺:这个贱人不过就是长着年轻漂亮所以才得了陛下的欢心。
“放肆!”发话的是太后,“丽嫔,皇后为尊,你怎么和皇后说话的!”
丽嫔这咬了咬牙,梗着脖子道:“太后娘娘,臣妾们敬她是皇后,但是皇后一来就一口一个妹妹,这分明就是在给臣妾们下马威。她一个异族女子,居然敢在北戎撒野,还请太后娘娘明鉴。”
“丽嫔,住嘴!”贺贵妃连忙呵斥一声,“皇后娘娘为尊,称呼一声妹妹也是应该的,你还不赶紧向皇后娘娘道歉!”
徐清颜看着这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在心头暗笑,到底是谁给谁下马威。
“太后娘娘,此事因臣妾而起,不如让臣妾来解决,可好?”徐清颜先朝太后欠了欠身。
太后点了点头,“你来吧,哀家不掺和。”她正好也看看皇后到底有几分能耐。
徐清颜朝太后甜甜一笑,“多谢母后。”
然后,徐清颜方才转身看向众位妃嫔,温声道:“也是本宫的不是,本宫记得年龄是女人最忌讳的东西,所以本宫称呼你们一声妹妹,原想着是让你们忘却年龄,却不想反倒叫你们生出了不悦来,这是本宫的疏忽,本宫在此给你们陪个不是。”
众位妃嫔那里敢受皇后的赔礼,虽然仅仅只是言语上的赔礼,除却丽嫔,其他妃嫔,包括贺贵妃在内,都齐齐朝徐清颜行礼,“臣妾不敢。”
丽嫔轻笑一声,“原来皇后娘娘是这么想的啊,倒是臣妾误会娘娘了。”言语中的讽刺意味甚浓。
徐清颜的目光落在丽嫔身上,目光渐渐冷了下来,“后宫之中赏罚分明,丽嫔言行失仪,罚闭门思过三月。”
丽嫔脸『色』突变,“皇后,你凭什么罚臣妾,臣妾说话向来直爽,有没有说错什么。”
“你还不知道你说错了什么?”徐清颜神『色』淡淡。
丽嫔仰着头,甚是傲气,“怎么?臣妾不过指出了皇后娘娘不当的言行,皇后娘娘就要说臣妾言行失仪了?皇后娘娘,虽然您是皇后,但是这后宫里可不是您一人独大,讲的是个礼仪规矩。”
徐清颜眉梢微挑,“说得好,这后宫里的确讲的是礼仪规矩,不止这后宫,这天下都是如此。”
“丽嫔,本宫虽然是大越女子,可是如今已经嫁到北戎,出嫁从夫,本宫就是陛下的人,你尽管口口声声说异族女子竟敢在北戎撒野,丽嫔,你分明就是在暗指本宫这个大越公主当不得北戎的皇后。”
“丽嫔!你好大的胆子!”徐清颜眉宇间陡然变得凌厉起来,“本宫说你言行失仪,已经算是轻的了,本宫看你分明就是胡言『乱』语置喙邦交,存心不想两国交好!”
存心不想两国交好,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丽嫔吓傻了。愣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丽嫔连忙向太后跪下磕头,“太后明鉴,臣妾绝无此意,求太后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