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哭却把张哥吓了一跳。
张哥慌张地摸遍全身口袋,都没找到一张纸巾,最后把他的手递到我的面前,“别哭呀!不然还以为我把你气哭的呢!没带纸巾,用我衣服擦擦吧!”
我被张哥的话逗得哭笑不得,赶紧用手拭去脸上的泪痕,打趣的说到,“又没人看见,你怕什么。”
张哥瞥了瞥嘴,表情怪异的看向某个方向,问到“你为什么突然哭呢?不会是不好吃吧?”说着从角落的行李袋里拿出一瓶水递过来。
接过水,我大口大口地喝着,终于体会到久旱逢甘露这话真正的表现力。
把水喝光后,我才发现这个“家”里多出了一个行李袋,忽略掉张哥的问题,我咬着鸡腿,指着那个胀鼓鼓的袋子,含糊不清地问张哥,“那是什么东西呀?你带来的?”
“嗯,你先吃完,回头再给你看看。”张哥说着,眼睛却不断在我身上扫射。
我默默地点头,吃着鸡腿,内心竟生出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想。为了印证这个猜想,我抬起头,无声的审视着张哥一会,扬起天真的笑脸问到,“张哥,这鸡腿真好吃,你在哪里弄来的?”
张哥听到我突然的发问,神色微变,笑容牵强,下意识的将眼睛转向右上方,慢吞吞的说到,“好吃吧!我自己做的。”
这个眼睛转向右上方的微表情经常出现在撒谎的人身上。我没有揭穿张哥的谎言,也许包括刚才那通电话都是谎言的一部分。只是我好奇张哥为什么要撒谎?又为谁撒谎?
等我吃得差不多了,张哥将那个大大的旅行袋扯过来,拉开拉链。我好奇地把脑袋凑了过去。只见里面装着雨伞、手电、打火机、矿泉水、毛巾、牙刷、衣服、外套、内衣,让我最为惊讶的是,居然连卫生巾都有。我有些尴尬地把袋子拉上。
张哥的脸上也有些不自然,指着这些东西对我说到,“东西是我让女佣帮忙收拾的,你看看合不合适。”
“谢谢,张哥。你想的真周到。”这些衣服虽然说不上精致,但比起我身上的穿的强太多了。
“东西也不是我准备的,你能用上就好。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吧。”张哥抬起眼,凝视着我。
“我怕连累你张哥,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要是让他知道了,你就……”这个他是谁,我想张哥一定明白。
说句真心的话,其实一点不想张哥走,毕竟在这暗黑一片的地方,让我觉得恐惧和不安,但我更担心会给张哥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张哥没有理会我的话,从裤兜里掏出两支药膏递向我。那是Tony医生上次给我,而被我故意留在庭院里没带走的。
“为什么不带上?”张哥目光看着这两管药膏,话语很轻的问到。
“没必要呗!”我不以为然的说到,更好奇张哥是怎么拿到这两管药膏的。
“你都把自己弄成这样了,还倔什么呢!”张哥语气颇重的说着,意有所指地戳了戳我新添的伤痕。
我低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默不作声的听着大人的教诲。
张哥继续循循善诱地说道,“梁悠,不要再逞能了!我可以说,如果没人帮你,你在这个偌大的树林里活不过一个星期。你信不信?”
“我信!”我依然低着头,不敢看张哥的眼睛。
“梁悠,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做对你有好处,你能不知道么?”张哥反问着我。
他话里所指我当然明白,但是我已经不想再见到Wilson了,更不想卑躬屈膝地去乞求他。
“张哥,你帮我,我感谢你,但是我和他的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我微微抬头对上张哥的眼睛,继续往下说到,“我以前一心想着,只要能逃回国找我老公,我不惜任何代价。可自从知道这件事,本来就是我老公一手策划的,还是和他的情人联手的,我的心一下子就没了方向。”说到这里,我再也掩藏不住多日来压抑的情绪,泪腺犹如缺堤的洪水汹涌而下。
张哥有些手忙脚乱的无措,随手拿起自己的西装,递给我擦眼泪,“别哭了,那就留在这里吧。老板对你也不错。”
“张哥,我不甘心啊!凭什么我老公卖了我的人、卖了我房子、用着我的钱,搂住别的女人,而我就要留在这里受苦?前几天,我的确想过死,可是后来我想明白了。我不能死,不能称了他的心。”我一口气说完自己心底的事,感觉也好像变得轻松多了。
张哥用力的点点头,“好,哥一定帮你。有这么好的媳妇都不去珍惜,真他妈的不是人!”
我感激的对张哥报以一笑,语气伤感的说到,“不瞒你说,我留着这条命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回去,好好的“回报”我老公,你说我还有机会吗?”
“梁悠,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你不觉得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摆脱这个困境吗?”张哥一句话,将我虚无缥缈的想象拉回现实。
我没有接话,准确的说,我好像无力摆脱眼下这个困境。
沉默过后,张哥接着问我,“还是说,你除了恨你老公,也恨老板?”
我曾问过自己恨不恨Wilson?好像恨,又好像不恨。是他解救了我转卖的命运,甚至供我衣食住行,除了不能外出,我的待遇一向都很好;也是他将我推给俩个黑金刚,将我推给那三个男人,将我推向原始森林。所以我们就俩清了吧!
“恨过,可是毕竟我也烧了他的房子,就算扯平吧!”我低着头说到。
“我看杜先生当初对你挺好的,还以为你们能成一对呢!”张哥的语气里透着无奈和惋惜。
我苦笑一下,冲张哥说到,“你也不是第一天来了,他有多少女人,你不知道吗?况且……”
“况且什么?”张哥疑惑的看向我。
况且Wilson是做黑市买卖的,我接受不了这样的人;况且他对我的报复已经使我们的关系不复往日了……这些我能说出口吗?
“张哥,你告诉我该走哪个方向取水吧!我方向感不好。”我将话题一转,不想再讨论Wilson的事。
张哥看出我在回避这个话题,也识趣的不再追问。莞尔一笑,揶揄着我说到,“你不是方向感不好,是压根就没有。”
我被他说得无地自容,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