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对话还是继续,秦东的眼泪像开了闸似的越抹越多,秦海源甚至在怀疑,他的袖子有没有用辣椒水泡过。
只听秦东又道:“陌儿虽小,可是还有霄儿,伯父与亲父没什么分别,我打算出了正月便让霄儿去墓旁结庐守着,代陌儿和红菱为大哥大嫂守墓!”
展德承一阵怔愕,道:“你不是说要让霄儿去参加科举吗?怎么竟然让他去守墓,一守三年啊,岂不把霄儿给耽误了!”
不只他吃惊,秦东说完之后其他在都在惊讶,要是展靖承去世时秦风就去守墓也罢了,可这都去世几年了,秦东竟然让年华大好的儿子去给兄长守墓,这岂不是在坑害秦风。
秦风听到这话也傻了,呆呆地向上首看去,见父亲不像是在开玩笑,惊恐地说道:“爹,为什么让我去给大伯守墓?!他又不是没有儿女,陌儿跑去京城玩了,红菱每天大街小巷的乱狂,偏偏让我这个做侄子的去守墓,她们那做儿女的岂不要被人骂死!”
听到这里秦海源算是明白了,秦东这是想借着守墓的名义把陌儿逼回来,而陌儿年纪小,自己不能放心,搞不好也会去陪着,那样一来自己不能时常回来打理产业,那些个嫁妆便又要交到他的手里了。
想着她不由在心底冷笑,这对夫妻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啊!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们父子这样逼迫,自己实在不能不表态了。
于是慢慢开口道:“不想叔叔竟然有这份心意,只是若是在父亲刚去世时就好了,时候正对,大哥也正好有时间,现在么……大哥明显是不能去的,要去也是我们姐弟去,只是有一件事很是难办,还请叔叔婶婶为我们出个主意。”
因为她的话里似有推脱之意,话音落下之后还没等秦东说话,脾气暴跌的展二公就已经愤怒地训斥:“难怪人人说养女儿不中用,现在连为你父母守墓都这么说道,推三阻四的,幸亏你不是个男孩,不然大哥那一房的声誉都要败在你身上!”
秦海源上次就知道这老头子爱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人,此时再次被骂也不生气,道:“二叔公您误会了,为父母尽孝是天经地义之事,我又怎么会推搪,只是叔公也要为我们姐弟弟想想,陌儿过了年也只有八岁让他住在墓地里是肯定不敢的,而我一个女儿家,即便是陪陌儿住到庐墓去也还是多有不便,所以么……”
她故意把话放慢卖了个关子。而她这一拖话音,展二公的火气又来了,拍着桌子道:“所以、所以,所以你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推?上你父母在泉下寒心、让别人笑话我们秦家!”
秦海源不理会他的指责接上之前的话茬继续说道:“所以我想修一个宗祠,不只把父亲母亲的灵位请进去,把祖父祖母、历代先祖的灵位也都请进去,那时候无论是我还是陌儿,尽可以在宗祠中为父亲守孝,同时也可以侍奉长眠于地下的列位祖宗,不知这样做各位长辈可还满意?”
她这番话说完展二公不说话了,为过世的父母守孝是每家必有之事,可是修建宗祠这样的事却不是谁家都能做到,这可比守孝强多了,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在场无论是谁都说不出个“不”字。
看着众人同时沉默,坐在秦海源上首两座之外的藤氏悄悄抿了抿嘴,逼秦海源和秦陌守墓的主意本是她出的,本以为这一招够绝,不想秦海源竟然这样给化解了。
她在这里生气,在他对面的秦东更加恼火,秦海源提出要修宗祠,在场谁都不能反对,否则便是背宗忘祖,但是要修的话,能只让秦海源一个人掏银子么,别忘了她要供奉的可是秦家的列祖列宗,祖宗可是谁都有份的。
一时间厅内寂静无声,过了一会秦三公开口说话了,呵呵笑了两声道:“呵呵,红菱说得对,这宗祠是该修的,其实当年你祖父做尚书令的时候我就提过这事,可是当时你祖父事务忙,没有时间回来,于是便一直拖着,拖来拖去拖到他左降,我就更没法提这事了,现在既然红菱说了,那我们就再修好了,只是修可是修,却不能由一家拿银子,从我们老的这里算,每个房头拿多少钱,三家均分。”
秦海源连忙道:“不不不,那可不行,三叔公,我知道您一向公允,不愿亏了谁,可是这主意毕竟是我出的,而且供奉的还是我们这房的灵位多,所以这银子应该由我们来出。”
秦三公道:“这算什么话,祖宗是所有人的祖宗,又不是一你们一房的祖宗,要建宗祠便大家出力,二哥,你说是吧?”
展二公连忙点头,道:“是是,不错,大家都要出银子!”
秦海源坐在那里悄悄看了看秦东和展德承、展裕承三人,只见秦东脸色隐隐发青,而展德承和展裕承一脸哑然,没想到说着大房的事,竟然把他们也绕进去了。
秦海源嘴角泛笑,自己想拖着的是秦东,那两位既然没有过份为难自己,便对他们手下留点情。
于是再次说道:“唔,既然这样,那各位长辈出点银子也无妨,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这事是我们大房挑起来的,即使祖父亲不在了,我们也应该有这个担当,银子还是我们房出大头,毕竟我还有嫁妆在,为了父母和祖父母,花点银子是应该的,您说呢,叔叔。”
她这一问,众人的目光又都聚集到秦东身上去了,大房同共就展靖承和秦东兄弟俩,现在挑头修宗祠,马上到了外嫁年龄的闺女都要把嫁妆钱拿出来,你这当叔叔的还能不表态?
秦东被秦海源将了一军,脸色更加难看,强笑着点头道:“是啊、是啊,银子我们大房出,那个……红菱既然连了嫁妆都舍出来,那其余的当然要由我来出……”
他的话说到这里便打住,因为对面的藤氏的眼睛正刀子一样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