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香明似乎知道会有此问，微微苦笑了一下：“有一些不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白香明的眼神有些凌乱，“我当时却觉得那景象对我来说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就好像着魔了一样，所以虽然血腥味扑鼻而来，我却并没有吓晕或者呕吐。”
“然后你就走了进去？”
“嗯。我看着脚下，踩在血泊里，脚下那些人都仰望着我，我就……毫无羞耻地笑了……”
钟磊浑身打了一颤，“笑了？”
“是啊。很不可思议吧？原来一个人变成魔鬼特别容易。我看到脚下那个咖啡色头发的外国人冲到我脚下，然后隔着玻璃，做出舔我鞋底的样子，其实在舔我脚下的玻璃，然后他就开始解开腰带……接下来，就是那些人躺在地上，一边仰望着我，一边……你懂吗？”
钟磊吸了一口冷气，“懂了……这就是你的第一次表演？”
“对。事后听‘九号’说，他们都很疯狂，都说从未见过像我这样神情如此泰然地走进血泊里，嘴边还带着微笑，说我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女神……对于这样的评价，当时的我居然有些飘飘然起来，很难想象是不是？因为我当时就是疯了。”
“而且还疯了好几年。”
“是的。”白香明惭愧地低下头来。
“那么，你在舞台上表演了多少场？”
白香明有些不堪回首地叹口气：“记不清了。”
“每隔多长时间去一次？”
“半个月吧。”
“每次多长时间？”
“不一定，不过两三个小时是肯定的，有几次时间特别长，最长的那次是十四个小时……”
钟磊惊骇：“十四个小时？”
“嗯。”白香明颔首示意自己绝无夸张，“是体力透支的十四个小时。”
“是……”钟磊想问这十四个小时里做了什么，后来觉得不忍卒闻，还是不问了。
“你是不是想知道十四个小时里，我做什么事情？”
“不用了，你不用说了。”
“好吧。”
“每隔半个月去一次，地点每过一个月就换？”
“差不多是这样的。不过后面几年人少，就频率没有那么频繁了。”
“那你记得自己一共……”钟磊想问一共残骸了多少生命，但是不忍卒闻，这句话便没有问下去。
白香明道：“你是不是想问我，这些年一共残害了多少生命？”
“嗯。哦，你不用回答了。”
“谢谢。因为我真的不知道。”
“大概一次会……会杀死多少？”
“不好说，看体积，比如一只小马，那就是一只，可以如果是虫子之类的，那就非常多了。”
“非常多……是多少？”钟磊心惊胆战地盯着她，想知道“非常多”在白香明那里如何定义，他预感到这个数字恐怕不低，心里暗暗地做好震惊的准备。
“我也不知道啊。一堆虫子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多少只。我有时候也想知道，便要求‘九号’大致数一数，看看多少数目，可是这怎么能数的清？又一次买了一堆蜗牛，‘九号’先是称量了一下总重量，然后根据小蜗牛的平均体重算出来，蜗牛大概有数千只，是那种非常小的，作为龟食的蜗牛……”
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钟磊还是骇然：“数千只蜗牛，你要一次……全都用光？”
“……对不起。”
钟磊看着她黯然神伤、楚楚可怜的样子，感到就算有天大的火气也无法冲她发出来，反感一阵憋闷，心道：“对不起？除了这些可怜的蜗牛之外，不知道还有多少生命死在你手里，死在你脚下。”
“对不起，我那个时候疯了。”
“的确是……你那个时候疯了。那么，你当时一定玩得很高兴了？”
“你别生气好吗？”
“回答我的问题。”
“……是。”
“看的人也很开心吧？”
“是。”
“他们也是一边看着你Crush，一边脱掉裤子，然后满足自己？”
“这我就不知道了。”
“怎么呢？他们不是在玻璃房外看你的表演吗？”
“踩蜗牛那次不是。因为过了几年之后，俱乐部里就很少有人来了。‘九号’说，想来的人太多，俱乐部根本装不下，于是就……就用了直播的方式，在网络聊天室里进行直播。”
“网络聊天室？哪一家？”钟磊神情凝重，这又是一条线索。
白香明迟疑了一下，一咬薄唇说出来：“是在暗网里。”
咖啡厅角落里，听到了“暗网”两个字的刘跃辰神色一凛，轻轻来了句国骂，“我靠！”
许蓉蓉诧异道：“怎么了？‘暗网’是哪家网站？”
“你不知道什么是‘暗网’？”
“什么啊？”许蓉蓉一脸茫然。
陆震起也是茫然：“是啊，什么是暗网？好玩吗？”
刘跃辰道：“算了算了，回去跟你们解释吧。先听着。”
这边钟磊也是一凛，道：“暗网？是平常人访问不了的么？”
“对。”
“那你知道怎么登录吗？”
白香明一抿粉唇：“我可以告诉你们网址，如果网址没变的话，可是暗网里听说很危险的。如果不是暗网，我也不敢进行直播。”
钟磊道：“那现在用手机能登陆吗？”
白香明慌不迭地摇头：“不行的，好像得用一个特殊的浏览器才行，我可以把网址告诉你，然后你用那个浏览器，一看就知道了。里边应该还有我的照片……反正你也看到我杀死黑天鹅的视频了，那些照片也就不算什么了。我本来一直戴着面具表演，不过有几场比较重要的表演，我是露脸的，当然，观众群也特别小，全世界就几十个人能看到我露脸的表演。”
“黑天鹅就是其中之一？”
“嗯。”
“什么叫重要的表演？怎么区分重要还是不重要？”
“嗯……”
“是看被杀死动物的价值么？”
“不一定，有时候是这样。有时候是因为观众里投钱特别多。或者别的原因。比较随性。”
“一场表演下来，你能赚到多少钱？”
“一万多，或者几万的样子。”
“谁来掏钱？俱乐部里的观众？”
“对啊。”
一群嗜血的变态观众，欣然付款去观看疯狂的美女残杀生命……钟磊无法想象这样荒诞残酷的事情不仅进行了好几年，而且就在此刻恐怕仍在发生！
“俱乐部是谁组织的？你知道吗？”钟磊的提问步步深入。
“我觉得就是‘九号’，因为他现在威胁我。”白香明说着，又摇摇头，“不过我问过他，他说不是他，他也不知道是谁。”
钟磊眉头微皱，“九号”的这个答案令人生疑。
钟磊拿出随身携带的笔，然后抽出一张餐巾纸，递到白香明跟前：“把网址写下来。”
白香明却出乎钟磊意外地拿起手机：“我从企鹅上给你发过去吧。”
“要是这样的话，你加我一下微信，”钟磊巴之不得地道，“因为我那个企鹅号不是总上。我相信你的企鹅号也是一样，不总登录，对吧？”
“哦。”白香明犹豫了一下，见到钟磊已经将二维码页面扫出来，便添加了他的微信。
当白香明将网址发过来的时候，钟磊也明白了为什么白香明不愿意写在纸上，那网址是一长串的随机字母和数字，根本看不出任何规律，而且字符还特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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