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击中他的腹部,是郑清培的计划,但是段辟庸居然逃跑,不禁有些意外。先击中腹部是因为腹部会流出大量血液,他可以用血当作墨水来写字。
不过,手枪开枪之后,那个由塑料水瓶等做成的简易消音器被后坐力震歪。郑清培索性拨下,扔在地上。
段辟庸来到办公区,忽然猛地停住脚步,他看见了地面上的情人。
“我草!”
“砰!”
段辟庸的整张脸在一瞬间都不见了。子弹穿过后,带走了他头颅很多东西,只给他留了一个后脑勺。半个办公室都迸溅着血液和脑浆。
“扑通”一声,段辟庸好像木头一样倒在地上,溅起了一些血花。
“啊……”地面上传来一声微弱的惊叫。
是那个贾迪斯手机上微信备注叫“阿媛”的女孩,她被迸溅了一脸一身的血,而一个眼球好像玻璃球蹦跳几下,滚到她的眼前。眼球的瞳孔上倒映她惊骇至极的脸。
郑清培走过来,看见阿媛移动了位置,她正在爬向门口。
门口的地面上,有她的手机。
那把匕首刺进的是阿媛的右胸。阿媛抬起满是哀求的眼睛看着郑清培。
郑清培跨过阿媛,走到门口,捡起她的手机,然后回到阿媛身边,**“紧急通话”,拨打了110。然后把手机放在阿媛的嘴边。
“嘟……”手机呼叫着。
接着,郑清培快步走到一个工位前,从打印机里抽出一张白纸,然后走到段辟庸的尸体旁,蹲下来。
报警电话通了。
阿媛:“喂……”
接警员听到这个虚弱至极的声音:“喂,可以大点声吗?什么情况?请告诉我们。”
“救……救命……”
“你在哪里?受到了什么伤?”
“他……他还在……要……要杀我……”
“他是谁?你现在在哪里?室外还是室内,周围有什么?”
阿媛看着郑清培蹲在地上,用戴手套的手指蘸着地毯上的血液,随即在白纸上写着什么。
“国贸大厦……”
“现在是正在遭受侵害吗?对方是谁?”
郑清培写完了,将白纸向阿媛一展。
阿媛看着白纸上的文字,满眼惊惧,颤抖着向手机念出那四个血红的字:“兰溪大侠……”
接警员停顿了一下:“啥?”
郑清培伸出手,按了挂断。
接着,他把白纸放在段辟庸的尸体身边,然后把手枪放在白纸上。
手枪在手,警方就会时刻穷追不舍,因为会整个社会造成重大安全威胁。自己最想干的事情已经完成,还是不要这烫手的东西了。
掏出手机,郑清培对段辟庸惨不忍睹的尸体和那张写着四个血字的白纸拍了一张照片,然后用短信发送到一个手机号码上。之后,他将手机也放在地上。
警察很快就会来的。他走到阿媛身边,蹲下来,撩起了黑亮的长发,看了看她的面孔。
郑清培忽然心中一动。这个面孔让他回想起了什么。
阿媛的嘴角留出鲜血,郑清培伸出手来,她闭上恐惧的眼睛,郑清培轻轻地擦去她嘴角的血。
阿媛听到他轻轻地叹口气,那叹气声带着几分幻灭之感,接着听他轻声说道:“别乱动,别拔刀。”
然后是一阵脚步声远去的声音。
刺在右胸的尖刀刺穿了乳(防)和右侧肺叶,虽然有内出血,但只要及时抢救,完全可以活命。但是大声呼救却不可能做到。
郑清培坐上了电梯,直达顶楼,然后快步走上楼顶,接着迈过栏杆,安装好下降器……不到十五秒钟后,郑清培已经踏上了青龙大厦的楼顶。他脱下物业维修的工服,换上冲锋裤和卫衣,然后走到楼梯间门前。这几天来,他已经将楼梯间的门撬开。开门进去,郑清培将卫衣上的帽子戴在头上,从楼梯间走下……
三分钟后,当警车和救护车的警灯在国贸大厦楼下闪烁、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时,郑清培丝毫不引人注意的走出青龙大厦,混杂在人群中,向一个等客的蹦蹦车一招手,坐了上去,蹦蹦车司机向远处急驰而去……
十分钟之前,花州市。钟磊将许蓉蓉的情绪哄好了,回到家中时,接到了毕业答辩的通知。
答辩初步定在了5月初,钟磊和许蓉蓉的论文都是来自于实习经验的专题片制作,由于积累了不少实践经验,所以论文很得老师嘉许,答辩也是不成问题。只是需要回青江市耽搁两天。
其实,令钟磊和许蓉蓉有些忐忑的未来期待并不是毕业答辩和毕业。而是毕业之后的就业。
两人目前在花州台实习,虽然在尤游的庇佑下做出了一些成绩,但是钟磊也想到过,尤游为什么会找到自己,台里边经验丰富的老手前辈很多,远的不说,陆震起就是其中一个。那么,为什么选中自己呢?许蓉蓉也就罢了,多少有些门路。自己却是白手书生而已。
钟磊只能想到,这是一旦出现被上级严厉批评的事情之后,台里可以心安理得地弃车保帅——把他这个临时工开除了事。
这一点,尤游之前也不是没有和他暗示过。他在制作“胡得胜一家自燃纵火案”时也想到过这个问题。
但是,那个时候的他,说真的对节目的心血投入不是很多,所以说走就走,倒也果断。但是今非昔比。
继续在花州台做下去?那么以后是不是要谨慎起来才行?
或者,人家花州台未必会接收呢?
这个年头想要事业编制乃是痴心妄想,外包设立制作公司并拿钱做节目,才是普遍做法。而实际上,钟磊他们的“小专题组”,就是尤游的“外包团队”。
“你说,我们毕业了会怎么样?”许蓉蓉问钟磊。她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钟磊道:“看台里收不收呗?”
许蓉蓉笑道:“我觉得,只要尤游姐还在管我们,就不会不管我们。”
钟磊点头,道:“是这样。可是……唉,算了,趁着年轻,多做一点事情是一点。”
许蓉蓉见他欲言又止,有些不痛快,道:“说嘛,有什么说什么。尤游又不在这里。”
钟磊笑道:“就是我们的节目,在电视上播出的专题也就算了,可是在‘前线’里播出的,也是‘尺度’不小,所以如果宣传部门怪罪下来,恐怕尤姐也吃不消。”
“然后呢?那又怎么样?”
“然后就是我们被‘啪’地赶出去了啊。”
许蓉蓉向他宽慰地一笑:“怕了?赶出去你就死了?又不是死刑!怎么着,你还要在花州台干一辈子?”
钟磊道:“在某个台干一辈子不现实,我想的是,能做节目做一辈子,这就够了!”
许蓉蓉薄怒:“连个上进心都没有!”
“啊?我怎么没有?我是一个多么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要不然你怎么就看上我了呢,嘻嘻……”
“去一边去!我眼瞎了行不行?”许蓉蓉眯了钟磊一眼,旋即解释,“你真要是做节目做一辈子,陆震起陆叔就是榜样了。”
钟磊一愣,接着细细一琢磨,道:“那么,当年的陆叔又是怎么想的呢?”
“谁知道啊。反正你也看到了,陆叔年龄比吴德超年纪大,不过也差不多,按照资历,陆叔应该是频道副总监才对。可是你也看到了……”
钟磊叹气道:“懂了。”
除了“懂了”两个字,却没有别的话说。
许蓉蓉见钟磊站起来望着远处的夜空,悄悄地叹气。说实在的,她倒宁远让他去做一辈子节目,但是素来心气高的她,觉得男人汲汲于业务本身,“深”是“深”了,却没有“高”,日后免不了受气。许蓉蓉内心中也是比较矛盾,现在是即将毕业而已,并不急于求“高”,钟磊目前寻求做出自己的成绩和价值,乃是求“深”,本身是不错的,不过不能让他的眼界只停留在这里,所以时不时地提一个醒,打一个预防针。
“嗡!”钟磊的手机响了。
钟磊没有回头,道:“蓉蓉,帮我看一眼,谁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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