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清培放下手机,然后拿出一个喝空了的矿泉水瓶,两个清洁钢丝球,以及一片书本大小、五金店里随处可见的无锈钢细钢丝网。还有一把剪刀和一卷胶带。
郑清培小心翼翼地将矿泉水瓶的瓶底减下来,然后在瓶底中央剪出来一个圆孔。再把1.5升水瓶的过于长的瓶身减去一段。
他再将钢丝网卷成一个圆柱形,空心的,大约瓶口大小,用胶带仔细地黏贴好。然后将这个铁丝网圆柱体塞进瓶口,用手纸将圆柱体与瓶口之间的隙缝填满、塞紧,使得圆柱体大致可以固定在瓶子里。
他再将两个钢丝球塞进瓶子中,钢丝球环绕着瓶子中央的钢丝圆柱。同样仔细地填满、塞紧。
最后,将中心已经掏了一个圆孔的瓶底套在瓶身上,让中心的钢丝圆柱体穿过瓶底的圆孔,然后用胶带把瓶底和瓶身粘牢。
最后,他掏出了手枪,将手枪的枪口塞进瓶口中……矿泉水瓶好像一个肥硕的气泡,刚刚从枪口里吹出来。
这是一个简易的手枪消音器。
郑清培将瓶底朝向自己——他的视线通过瓶底的圆孔、细钢丝网卷成了空心圆柱,看到了塞进瓶口的黑洞洞的枪口。
夜幕降临。郑清培揣起手机,将一个鼓鼓的防水腰包系在身上,然后拿起了抛投器,走到了天台边缘,对面是国贸大厦。此刻,国贸大厦亮灯的窗口不多,一间三十来层的办公室里,灯光刚刚熄灭。
郑清培抬起抛投器,对准对面的楼顶,“砰”的一声,锚钩带着绳子流星般飞出去。
安装了下降器和上升器,将绳子的这一段系好,郑清培跨出过栏杆。
半个月前是从高到低,所以速度奇快。
这一次是从低到高,郑清培戴着手套的手拽着绳子,利用胸式上升器,向国贸大厦楼顶攀爬。行进到中央之时,郑清培不由自主地停住,向下看了一眼。
他的身子凌空飘摇。
面无表情地抬起头,郑清培继续攀爬。片刻后,来到了国贸大厦的楼顶边缘,卸下上升器,郑清培踏上了楼顶的地面。
用门禁卡打开楼梯间的门,郑清培来到走廊,一只手搭在自己的额头,然后来到楼梯间。楼梯间中没有监控,郑清培放下手,一直下到27层,中间和两个年轻的吸烟者擦肩而过。
来到走廊,郑清培再次抬起手,快步走向“泰迪”公司。
公司大门是玻璃门,指纹锁,玻璃是一体成型的钢化玻璃。郑清培看见公司亮着一盏灯,办公区无人走动,像是空无一人。
郑清培略一琢磨,快步走到走廊,回到楼梯间,藏身其中。
他决定在此守株待兔。
国贸大厦27层只有“泰迪”一家公司,灯亮着说明公众号中所言的“贾哥从来加班到很晚”应该所言不虚。他潜身楼道里,等待他出来即可。
不过,没过多久,一个变数出现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一个女孩从电梯里走出来,然后向公司大门走去。
郑清培略一迟疑,旋即从楼道里走出来。
当女孩一边看着手机一边走到大门前时,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还没等回头,一只强壮有力的胳臂便铁箍般扼住她的脖子,没等她出声尖叫,一只手便捂住她的嘴巴,当她想要下意识地挣扎时,一把刀横在她的脖颈上。
玻璃门上显露出自己惊恐的表情和袭击者的阴冷的面孔。
“别动,别叫,我是来找姓贾的。”
“啪嗒”一声,女孩手中的手机摔在地上,她不敢稍动。
“把门打开。”
女孩抬起手。
“慢点,动作别那么快。”
女孩慢动作般抬起手,解锁。
“请进。”
郑清培说着,架着女孩走进办公室。
走进办公室的郑清培,更加小心谨慎地看着周围:“他在哪儿?指给我看。”
女孩浑身发颤,迟疑。
“快一点……”郑清培说着,忽然听见脚下“滴滴嗒嗒”的液体滴溅的声音,随即闻到一股尿骚气。
女孩吓尿了。
郑清培一阵厌恶,他死死扼住女孩的脖子,一只手持起尖刀就要向女孩胸口刺下,忽然女孩“嗯”地一声哭出来,一只手指着贾迪斯办公室的门。
“谢谢。”
郑清培将刀刺进她的胸口。
女孩软绵绵地倒下去,长发遮住了她痛苦和绝望的眼睛。
郑清培并没有拔刀,而是快步走向贾迪斯的办公室,一边走他一边掏出枪,将那个用矿泉水瓶制作的简易消音器套在了枪口上,然后一边推门,一边举起了枪。
出乎意外,贾迪斯在舒舒服服地睡觉,不仅门外的事情一无所知,就连郑清培开门而进都毫无察觉。
这倒省了他的很多工作,他做好了搏斗的准备。
郑清培看了看这间装修华丽的办公室,走到老板椅上坐下来。
房间很暖,老板椅很软。一切都很舒服。在天台上风餐露宿了半个月之久的郑清培终于坐在这么柔软的座椅上。他拿起办公桌上贾迪斯的手机,按亮屏幕,上面有几条微信,最上面是七分钟之前发来的,对方昵称是“阿媛”,消息是,“我还有五分钟就到了。”
阿媛,说的应该就是办公区里那个女孩吧。可惜了。
“噗……”沙发上的贾迪斯——段辟庸——轻轻地打了一个呼噜,然后醒了过来。
“你谁呀?出去!——郑……你是……郑……郑清培?”
“认得我哈?”
“我草……我……你……”
“段辟庸,你活得挺好。”
“郑……清培,”段辟庸嘴唇发抖,勉强一笑,“你干嘛啊?吓唬我是不是?”
段辟庸说着,看见了郑清培右手握着枪。
“我草……清培,这么多年……你要钱不?你要多少?你开价。”
“我要道歉。”
“……行。对不起。对不起,清培。我错了……当年,太他妈荒唐了!都是……我年纪小,少不更事你懂吧?我那时候,就他妈傻逼一个,什么都不懂!真的,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见……我酒柜里有酒,拉菲,82年的,是真品,来点,咱哥俩……”
“我想让你和我妈道歉。”
“啊……行行,行啊,没问题,你妈……阿姨在哪里呢?”
“没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
“那很好。”
郑清培说着,举起了枪。
“我草!”段辟庸看见枪口上的矿泉水瓶,大致猜到了它的用途,更重要的,他通过瓶底已经看见了黑洞洞的枪口,身体紧紧地贴紧沙发的靠背,将沙发都带着颤抖起来。
郑清培淡定扣动扳机。
“咔嗒!”
子弹没有发射。
“我草。”郑清培放下手,看了看手中的枪。
“嘿嘿嘿……”段辟庸笑了,“跟我开玩笑是吧?我还以为你真他妈要打死我呢?那什么东西?用来消音的?牛逼呀!跟真的似的!嘿嘿!”
段辟庸脸上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他看到郑清培死人一样的脸上毫无笑意。
“靠。保险忘了关了。”郑清培拔下保险,再一次举起枪。
“我草!”段辟庸叫道,深呼一口气,高声叫道,“救……”
“砰!”
枪声不大,声波回荡在矿泉水瓶里,听起来就好像一个摔炮摔落在地。
段辟庸求救的声音随着枪声戛然而止,他愣了几秒,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鲜血从一个孔洞中流出来……他觉得有些奇怪,这孔洞似乎不是他的,鲜血也不是他的,更加奇怪的是,他似乎闻到一股烤肉的香气。
那是子弹穿过,灼烧着他深厚的脂肪时发出来的“肉香”。
“我草……”段辟庸忽然站了起来,鲜血沥沥啦啦地滴落,他猛地转身,拔腿向门外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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