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na心里窃笑。这袋垃圾是她随便从垃圾箱里翻出的,埋下垃圾的时候戴着手套,走出公园后又将所穿的鞋子扔掉了,这一处树根下又没有监控,就算是看见她背着书包走进树林又能怎样?因为她还是背着书包出来的,光凭监控可无从判断书包里究竟装了什么。
至于那辆事先准备好的车,乃是通过特殊渠道买了的赃车,牌照是假车牌。警方如果耗费心血地追查下去,虽然终究会查到她,但是那个时候郑清培早就跑到了爪哇国去了。
邻省滨海市某偏僻海岸,一串海鸥在落日下盘旋。
郑清培面对着汹涌向岸的潮水,心潮也和这起伏的潮水一样,身旁是两个木制的骨灰盒。他用手摸了摸,然后打开盒子。
盒子里,半个骷髅尚且成形,郑清培凄然无语,久尔伸出手指,触碰到骨骼时,稀松酥脆的骨骼登时化成齑粉。
走到岸边,踏进海波中,郑清培将骨灰撒进波涛里。稀稀疏疏的灰尘在海风中消失,落进海水中的骨灰也转瞬间就融化得无影无踪。
顷刻间,盒子里只有少量骨灰。郑清培走回来,然后又将父亲的骨灰同样抛进海波中。
接着,他走回岸上,将两个骨灰盒里剩余少量骨灰倾倒出来,倒进一个一次性纸杯中,两个骨灰混在了一起,占了小半杯的容量。
郑清培取出一瓶白酒,倒进了纸杯中,用手指搅拌了一下,一杯白酒登时浑浊起来,看起来好像多加了牛奶的黑咖啡。
郑清培舔舐搅动酒水的手指,然后将杯举起,向着大海示意一下,一仰脖,将一杯掺和了父母骨灰的烈酒一饮而尽。
将纸杯捏扁抛下,郑清培咂咂嘴,然后直接对着酒瓶又喝了一大口酒,直到将嘴里的骨灰都喝进肚。
“爸,妈,”郑清培的眼泪潸然而下,“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活着,我们三个人一起活。死了,我们也是在一起的。”
西天上赤云连绵,映着海水粼光刺眼,海浪滔滔,拍击到沙滩、礁石,碎成遍地银花。
是夜,在华夏东南某海域,海水映着点点星光,荡漾着渔船起起伏伏。一个胡子参差不齐的中年男人,身材虽然较矮,却十分精壮,浓眉阔口,双目喊威,扶着甲板,纵目远眺,只见极远处有其他的渔船灯火在海波中飘忽闪烁。
他是这条渔船的船长,姓费,船里的人都叫他费老大。
通过北斗定位仪,他的渔船此刻已经飘荡在距离华夏东南海岸200海里外的公海上。渔船打鱼,昼夜不息,此刻船员们穿着长胶靴在甲板另一侧撒网,他却在等待着另一艘船的靠近。
大约凌晨快到两点的时候,一艘船从左舷向渔船靠近。其他船员们都听到了动静,茫茫黑夜中,探照灯一转,看到了一艘小船已经在左舷数米处。
船员们都看着费老大。费老大已经用余光看见了众人眼光中的疑问,但是他没有义务为他们答疑解惑。
这些渔民在一开始的疑惑后,见到费老大神色如常,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他们干的是卖命的买卖,需要在船上如同奴隶般地给费老大卖命,少则三月,多则数年,而一般而言,一次出海,往往就是数月,没有紧急情况,不会回去。一次出海后,一个正常的渔工能拿到十万左右的报酬——这是正常的打工渔民,是身世清白的工人,至于黑工能拿到多少,全靠船老大的心情而定。
出海一次,就能拿到十万,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发财致富的路径。但是只有上了船的渔工才知道这一行有多么辛苦,风险有多么大。
上了船,渔工们的一切全都听从船老大的,船老大让往西,没有人敢往东,船老大让你连续干活三天三夜,那么谁也不敢合一会儿眼睛。除了船老大在大海上磨砺出来的威望之外,手下膀大腰圆的打手也不是白养的。
在这条船上,大家就要对费老大惟命是从。说费老大是这一亩三分地的皇帝,毫不为过。
渔工们只是来打工赚钱,除了追求收获多多之外,便是平安回家,余者概不过问。
只有两个年轻人,看上去是刚开始打工不久,见到一条神秘的小船靠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地盯着,目不转睛。
“嗖!——啪!”
一条鞭子抽过来,一个年轻人下意识地伸胳臂一挡,鞭子在他手臂上抽出一条血痕。
“看个几罢毛看!干活去!”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怒喝,又扬起了手中的鞭子,那两个年轻人吓得抱头跑到了甲板边拉扯着渔网。
那条小船上,除了一个人手持着强光手电外,并无光亮。靠近了渔船后,也不吱声。费老大让人将渔网垂下。
片刻后,左舷上爬上来一个人。正是郑清培。他穿着长袖长裤的户外冲锋衣,背着一个书包,跳上了甲板。渔船摇晃中,他有些踉跄,赶紧扶住了扶手方才立定。
接着,渔船收上渔网,小船已经“轰隆隆”轰鸣着马达走远了,只在探照灯光晕下留下两道白色泡沫长线,长线延伸到远处,小船已然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郑清培一脸惶恐不安、胆小如鼠的模样,看了看渔工们、打手们,又看向费老大。别说之前蛇头告诉他,费老大长什么模样,就算是没有告诉他,他也完全可以凭借着多年监狱中磨砺出来的察言观色的本事,知道这里的主人就是面前这个精壮干练的矮个汉子。郑清培便点了点头,在惶然的脸上挤出迫不及待的讨好笑容:“费老大好。”
“小阎王!”费老大盯着郑清培看了一会儿,忽然高声呼唤。
刚才举鞭抽人的打手走了过来。
费老大向小阎王一使眼色,然后又看了看郑清培:“跟他走吧。”又对小阎王,“给他安排个好位置!”
“得嘞!”小阎王用阴鸷的目光看着郑清培,点点头,然后舔了舔爆皮的嘴唇,“跟我走啊。”
郑清培便又讨好地向费老大笑了笑,然后向其他的渔工笑了笑,又满脸讨好的笑容,跟着叫小阎王的打手走向船舱。
费老大看着郑清培的背影,一边掏出香烟,一边微微冷笑,冷得似乎连海风都被他冻住了。
郑清培跟着小阎王走进船舱中,眼前蓦然一黑,郑清培迅速将背着的背包放在身前。接着,眼前忽然一亮,却是小阎王扭亮了昏暗的灯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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