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舜这一病,就是五六天了,五六天里,林糖能想的理由都想的差不多了,再编下去,奶奶或许就真的不信了,又是临着快要过年,奶奶问的也是越发勤了,无奈她只能借了去置办年货的理由去找靳舜商量对策。
按照陈守仁大夫的话,还得要让靳舜再躺上个小一段时间才允他从诊所出来,虽然靳舜那里一直说伤好得差不多了,但林糖在这件事上,却也不敢马虎,只能听陈守仁的话,一同说着,不让靳舜从诊所出来。
也是那日之后,她再没收到过万芳的信息,不管是电话还是短信,万芳都没再联系过她,那同学聚会的事,她只当做没听到过一般,不去说,也不去想,那人……
就算要来……
也不关……
她的事了。
她如此的告诉自己,心思压得久了,就真的能习惯了,习惯不去主动想起了,她每日里,除了陪着奶奶,便是抽空去陈守仁的诊所那边,说起来也奇怪,她每每见到陈守仁,总觉得他面貌上有些熟悉,但那些片刻的熟悉的感觉,去总在陈守仁一开了口就又是觉得是错觉了,她认得的人里,陈守仁这般脾性的,着实也就他这么一个了。
因着临近着过年,回城的人越发多了,虽天气依旧冷,但城里却也热闹起来了,她轻车熟路的走在去陈守仁诊所的路上,才过了中午,正是奶奶午睡的时间,她趁此时候说要出门买些过年用的东西,便去陈守仁的诊所。
只是才出了门的时候,影影绰绰的,好像看着了个身影,在巷子口的样子,穿了一身的黑,看不清楚模样,似乎注意到了她瞬间的注意,那人很快的进了一旁的车,车子迅速开走了……
她走在路上,快要到陈守仁的诊所里,不知为何,脑中又闪过出门时的那个人影,那人上的车,是辆极为普通的车,在泰城一抓一大把的那种,想起那人给人的感觉,跟那辆过于普通的车联系起来,反而给人一种刻意隐藏什么的感觉……
神思微顿,她摇摇头,只当是自己多想了……
陈守仁的诊所外,依旧是排着长龙的看病的人,自那日在这里遇到万芳他们之后,林糖再来时,就发现诊所里的护士换了一个,她问起陈守仁的时候,陈守仁只瞪着眼说是靳舜那小子的怪癖,说人家护士跟他气场不合,影响他养病,非要让他换一个,他嫌他吵得很,索性就换了一个。
对陈守仁的这番话,林糖也只是听听而已,几日来,别的她不知道,单单是这陈守仁的性子,却是摸透了一两分,他看起来似乎说话做事有些直,但其实若是他不想说的话,也最擅长用避重就轻的法子应对过去了,好比林糖试探的问过,关于靳舜与她说过的,这位医生也曾在凉城待过的事情,又比如,陈守仁与靳舜是怎么认识的,陈守仁乍一听好似说了许多,但实则有用的信息几乎没有的。
这么想着,她进诊所时,看着忙着给人开药的陈守仁,面上就眯了眼睛,带了几分的似笑非笑,陈守仁抬头,却是大声道:“小林你来了!快去看看里头那个吧,我可是治不了了,刚才就跟我说你要是再不来啊,人就要自己爬起来去找你了呢。”
林糖一听,步子快了许多,嘴里不由嘟囔着:“还爬起来……昨天不还好好的吗,这又是……”
说着,她进了里面病房,就见病床上的靳舜见她进去立马撑着身子半坐起来,道:“小糖糖,小糖糖,你可来了……”
“怎么了,你慢着些,我不是昨天刚来过了吗,怎么才进来的时候听陈医生说你又闹腾了?”
“闹腾?”靳舜挑眉:“我哪里是闹腾啊,不过早上啊,听着外头小孩子放鞭炮的声音,才恍然意识到,离过年就剩两天了,这后天就是年三十了,奶奶那边怕也是瞒不住了,我想了下,这样吧,你带我回去吧。”
“回去?”林糖皱眉:“你每天都要打针,奶奶要是看着你趟病床了,还有我这几天里,说你被好些个同学轮流拉着吃饭什么的,她老人家要是看着你突然变成这样了,你说我们怎么交代?”
“没关系,我想过了,大不了说个半真半假的,就说我……嗯……胃疼吧,因为这几天喝酒什么的生活也不规律,所以胃不舒服了,也因为这个才打针的,如何?”
“可是家里……”
“哎呀小糖糖,我真的好多了,不信你去问陈哥,问问老陈,是不是我只要不乱动,轻微的站立走动什么的还是没有问题的,我只是想着,你这一天天的来回跑不也累吗?况且还要想法子瞒着奶奶,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他如此说着,林糖听在耳中,细细想了下也觉得不无道理,便也同意下来,看着靳舜吃了些东西,便给他收拾了东西准备带他回去,靳舜在这里待了不过一周,需要收拾的东西却是不少,林糖也才知道,他这几天没少让陈守仁跑腿,也因此,陈守仁忙不迭的送他走了,林糖来的时候是坐公交来的,走得时候,为了让靳舜坐车坐得舒服一些,叫来了他自己的车,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惹眼不惹眼了……
她做这些的时候,靳舜半靠在病床边,眼镜亮亮的一直盯着她。
林糖注意到他的目光,他便道:“小糖糖,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想要住回去吗?”
“嗯?为什么?”她道,一边说着一边检查有没有什么遗落的东西,陈守仁已经提早给他开好了药单子,只需她拿给住处那边的医生便可找人给靳舜去输液。
靳舜眨眨眼:“我在这住着,便是想吃水果了,老陈也不给我削,就是他给我削了,也没你削的滋味好。”
林糖瞥他一眼:“这削水果也不是什么技术活,怎么的,难道我还能给你削出朵花来?”
“样子嘛,我不知道你能削成什么样,反正我吃了,心里跟开了花似的。”
林糖微顿,转眼看向他,却见他神色自然得很,半分没有贫嘴的意思,能把这种话信口拈来说得这般自然让人生不出反感的人,想来也只有靳舜这一人了。
相处的这几日,许是因为他是因着自己才受的伤,林糖对靳舜的那些戒备,也越发少了许多,现在相处起来,竟还多了些朋友似的亲近,像是从前,她见他这般模样,第一反应定然是闪避,但现在,她却随口就打趣了回去,“好啊,要是这样的话,我以后要不想摄影了,就去你那应聘削水果算了,反正不管事情大小,都是能让你靳大少高兴的事,你雇我也算值。”
靳舜笑起来,“你倒跟我想到一处了,小糖糖啊,你可要记住自己的话啊,别到时候我来找你,你却嫌我让你做的事太简单了。”
两人贫嘴聊舌的说着,那司机便来了电话,说车已经到了,让他们可以下来了。林糖便先把靳舜的东西拿到车上,又返回来搀他,扶着他慢慢上了车,期间靳舜倒很是配合,她让怎么就怎么。
到了车上,因着是在不大的街里头,车子开开停停的,陈守仁自是没那个时间送他们,只看着他们上了车,便匆忙回了诊所去忙,林糖小心的把一个靠垫放在靳舜身后,道:“怎么样,会震着伤口吗?”
靳舜微眯了眼,面上露出些许疼痛的神色来,偏嘴里道:“还……还好……”
但那样子,却不是个还好的模样,林糖不由露了焦急,一个劲儿嘱咐司机慢些没事,就是再稳着些。
靳舜轻轻皱了眉:“小糖糖,我头有些晕,你让我靠一靠……”
说完,不等她答话,他便歪了头靠在了她的肩头……
“你……”林糖歪了头,却见他闭了眼,神色有些难受的模样,抿抿唇,到底没再说什么,只又嘱咐了司机两句,目光看在车窗外,暗暗算着还有多久到家。
靳舜在她转头的一瞬却是睁开了眼,嘴角一抹极轻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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