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桓的作风在那些世家看来有些轻浮的,他向来好靓丽衣饰,爱着绯袍。当然世家子弟中也不少喜好艳丽打扮的郎君,李桓的这个爱好也算不上什么了。不过在崔岷看来,一个上位者,该是恩威并施,少让人看出心绪才是,可是李桓在众多士人面前弹奏琵琶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简直……让他不知道从何说起。
李桓擅长弹奏琵琶,甚至连那些胡舞也知道跳,他一曲之后得意忘形,瞅见宴席之中有一个元氏亲王,那个亲王长得秀秀气气面目精致的像个小娘子一眼,他立刻就起了戏谑的心思,手下的琵琶放在一边,伸手捞来一杯葡萄酒,起步就往那个元氏亲王走去。
那个长得和漂亮小娘子一样的是颍川王元詹,元詹深受汉风已久,甚至连鲜卑话都已经不会说了。他低头饮酒,袖子却被人拉了一拉,吃惊之下,元詹抬头一看,望见一个俊逸的郎君正含笑望着他,那容貌乃是上佳,不过那双狭长眼眸里促狭戏谑的眼神却是看得元詹忍不住额角爆出青筋出来。
“颍川王,可愿与和下官饮上这一杯?”李桓浅笑着举起手中的酒觞。
“恭敬不如从命。”元詹见着李桓那副浪荡子的做派,强忍住心下的厌恶点头答道。
酒觞是用玛瑙所做,深红近紫的酒液在玛瑙大觞中轻轻晃荡,元詹不得已将李桓递过来的大觞一饮而尽。
酒液是葡萄酒,喝来满口果香,不过他才放下手里的大觞,却被李桓一把捉了手。
李桓捏了捏元詹的手掌,“果然颍川王是一代佳人,不但容貌如同妇人好女,就是这手也细嫩的和小娘子一般。”他眼中光华流转,唇角含笑,十分的轻佻。
颍川王元詹脸上涨得通红,他想要一把将李桓甩开,但是有不敢。
周遭人各色各样的反应都有,李桓不好男色,甚至连女色上的传闻都几乎没有,这么一幕只能是在逗弄颍川王玩了。
元氏式微,颍川王尚且不敢对李桓怎么样,那么其他人也是或是幸灾乐祸,或是装作没看见和同席之人饮酒去了。
崔岷见着李桓似乎还要逗弄元詹,手里的羽觞放在一边,狠狠瞪向李桓。
李桓拉着元詹还要再说些什么,结果一抬头就望见崔岷,崔岷目光严厉,眉心蹙起。李桓脸上吊儿郎当的笑慢慢收起,而后放开元詹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世子实在是太过放荡!”崔岷的位置原本就在李桓的身旁,见着李桓前来压低声音说道。
“崔公看得太严重了。”李桓打哈哈道,“不过就是请颍川王喝酒罢了,崔公何必生气。”
崔岷被李桓的死不认错给哽了一下,“就算是请颍川王喝酒也不必如此,被旁人看去对世子名声有损。”
李桓听了撇撇嘴,这个孩子气的举动看在崔岷眼里,他眼角又是一阵抽搐。
一场宴会,也没几个人去在乎颍川王是不是受委屈了,基本上所有人不是看笑话就是装作不知道。
宴会完毕后,李桓自己乘坐了马车就往洛阳城内赶。除非是公务繁忙住在官署里以外,都是要回丞相府的。
他知道贺霖讨厌宴会上的那一股子酒气,用贺霖的话说就是沾染了酒肉色,各种难闻。他特意的去沐浴更衣了一番,才跑到贺霖那边房里去。
自从成昏之后,他居住在自己房中少的很,一年到头也就那么十几天,其他全部往贺霖房里跑。
李桓进去的时候,贺霖正在逗狗玩。
那只从高昌来的拂林犬身上长毛被梳理修剪得当,头上一束还被贺霖用红色丝线扎了一个蝴蝶结。
“去,捡回来。”她手里拿着一只小球,抛了出去,小狗立刻欢快的汪汪几声追着球跑出去。
她隔着屏风听跟着李桓一同去的家人回禀消息给她。
家人将筵席上李桓调戏颍川王元詹的事情一言带过,但是听得贺霖却是皱起了眉头,一个大男人没事儿去捏别人手做什么?
不过她也没细问,李桓行止荒诞不是第一回,调戏个元姓亲王在你一堆事情里头也算不上多显眼了。
“好了你下去吧。”贺霖说道。
那边小狗一口咬着球跑到她的榻下,两只前腿搭在榻边上,要贺霖抱它上去。
李桓一进来就见着贺霖抱着狗摸它的头。
“那只畜生这么又进来了?”李桓伸手指着贺霖怀中的狗转头问一旁的侍女。
侍女不知道郎君为何和娘子养的拂林犬过不去,不知道要如何答话。
“我让人抱来的。”贺霖心中正恼火李桓没事在筵席上调戏美少年的事情,抱着狗懒洋洋说道。
拂林犬乖巧的趴在贺霖的怀里还扬起头,伸出舌头舔了舔贺霖的下颚。
李桓这下眼睛都要喷火了,“一只畜生有甚好的!抱下去。”
在房内服侍的贴身侍女都是贺霖从娘家带过来,侍女很是为难的抬头瞟了一眼那边坐在榻上的贺霖。
“哟,只准你在外头捏美少年的手,不准我玩狗?”贺霖说起来也有些怨念,美少年不是该留给贵妇来慢慢赏玩,他跑去凑什么热闹。
李桓一听立即上前几步,“我那不是逗颍川王玩么,不是真的和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贺霖听了皮笑肉不笑的挑挑唇角,“是吗?可是别人信么?”
李桓面上有些发急,“你到底是听哪个说的,我要割了他的舌头!”
“你割了别人的舌头,人家还不是照样有双眼睛瞅着呢,心里头怎么想你管的着啊?”贺霖见着李桓面色通红,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急的。
李桓懒得再说,上来就要揪贺霖怀里的狗。
贺霖见着不知道他和狗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那架势好像要把狗拖出去做成狗肉一样。
“好好的,你拿狗发什么脾气?”贺霖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不对,连忙让一旁的侍女将怀中的狗抱走。
见着抱狗的侍女消失在屏风后,他的脸色才算是缓和过来,又让人端水来,他自己用温水绞了帕子,给贺霖擦拭方才被狗舔过的位置。
“你啊,”贺霖不知道李桓竟然小心眼到这种地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以后没事儿去撩拨人少做吧,毕竟你身份非同寻常,”贺霖伸手抓住李桓的手。
要是当年可以选择,她是真心不想嫁给李桓,他的童年看起来并没有多少一帆风顺的地方,甚至还差点被李诨给一箭射死。
这样的经历,要是她以前看来虽然会同情,但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去温暖他的,她还是想要一个正常的伴侣。
可就是没有这么多的假设,她被李桓强了,权贵人家都是势利眼,也没有几个敢和权臣作对,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嫁过来了。
嫁过来吧,心里不舒服也要好好过日子,没有必要把日子过得和崔氏一样,崔氏好歹有个贺内干包容她,她可不指望李桓能像贺内干那样。
“你知道不知道,你说一句话,你自己不放在心上,可是别人能够琢磨上一年。”贺霖叹了口气,有时候她感觉自己就养一个大孩子一样。
“那么我一句话,你能琢磨这么久吗?”李桓抓住她的手问道。
“要是夫妻之间这样,日子就不用过了。”贺霖愣了愣,直接答道。
夫妻之间要是说一句话都能琢磨个好几年,估计感情也能给耗个差不多了。
“那我管其他人做甚么。”李桓笑了笑手里的帕子丢了出去,侍女们极其有眼色的收拾干净退了出去。
“你呀,改一改你那性子,如今你也是手掌大权了,连天子对着你都说不出一个不字,但是这口上真的要谨慎点。”
贺霖瞧着他笑得不怀好意出声道。
他今天还只是调戏调戏一个颍川王,如今元氏宗亲基本上就是扔在那里,吃闲饭的多,身上有职务的少,调戏了也就那样,哪天要是换一个不那么忍气吞声的,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李桓垂下眸子,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他凑近了贺霖,睫毛就扫在她的脸颊上。
“我说的,你听见了没有。”贺霖不管他和小孩子一样的举动,回过身问道。
“好了我知道了。”李桓闷声闷气的说道,“娜古,你有时候就和家家一样。”
贺霖听了笑了,“你要是不让人担心,我哪里还会像阿家?你啊,就是让人操心。”
“那你给我操心一辈子好了。”李桓抱住她,为了他操心到底还是心里有他,要是有一天不给他操心了,不管他好还是坏,统统都不过分不关心,那才是他最怕的,哪怕他搞点事出来让她操心一下也成。
贺霖听到这话,身上的李桓又把她抱得紧紧的。这会天已经冷下来了,房屋这么大,角落里燃着炭盆,偶尔可以听到炭盆里噼啪的炸开火星的响声。
她还真的是嫁给了一个大孩子,贺霖想要抚额,手都已经被他缠住了。
“天不早了,”贺霖只得动了一下,好让他放松一点,这么缠着是在是太难受了。“睡吧。”
李桓听到她这声,立刻点点头,自己就去将床榻面前的帷帐放下来,嬉皮笑脸的就去剥贺霖的衣裳。
果然那一通话说了和没说都是一个样。贺霖想道。
朝中这段时间几乎是进来了许多生的面孔,许多有才名的士人通过李桓这个吏部尚书进入朝中,即使有些还没有在高位上,他也一并收作了自己的门人。
同时吏部郎崔岷带着自己的堂弟崔武还有宋游之一起到处在收集贪墨的罪证,其中更是不避权贵,豪强也是在被搜集行列之中。
这贪墨之事原先就形成了一股风气,这查处起来,更是牵连甚广,以前李诨碍于都是对他有所帮助的老兄弟,就算有人告到他面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抬抬手就放过去了,到了李桓这里,基本上就没有这个可能。
贺内干这个时候干脆就称病关门,什么事情都不管,客人来了也不见,一副专心在家蹲着的样子。
贺霖瞧见这幅架势,再加上府里头多了很多的门人,她也要帮着去安置这些人,那些人暂时没有显赫的位置去安置他们,李桓就一口气全部收到门下做宾客。
都是有才名的人,也不能贸然慢待了,贺昭眼下怀孕不想管事,那就只有贺霖这个媳妇上了。
贺霖忙着让人去安排那些宾客的住处服侍所需要的奴婢,其他的杂事都要放手给下面的人去操作,不然事事都是她来非得累死不可。
李桓见着她心烦,干脆一把把她拉到自己的书房里去,“娜古做的真对。”他拉着她大白天的在书房内厮混好久,他衣衫敞开露出洁白的胸膛,手指还时不时在贺霖的身上撩拨一下,“这做事呢,哪里要事事过问?到时候可别把自己累坏了,”李桓一边说一边伸手在她身上游移,他的手指在他最喜欢的地方徘徊不去。
“这朝政上的事也是一样,样样有人去帮忙做就行了,做的好赏,做的不好滚……”
贺霖身上就几件单薄的衣物,其他的都被他丢到榻下面去了。她喘息着去抓他的手,结果他俯身上来就是一个热吻。
“你还闹……”李桓俯首仔细的舔吻她的脖颈,她眼光迷离,喘息连连,挣脱出一只手就去推他。
贺霖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李桓是半点都不忙!好好的大白天里难道不应该去和那些士人应酬,把她往房内一拉做这种事情!
“喜欢这种事情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李桓一只手抓住她推来的手,按在身侧,一点一点的去教她,“而且你也不觉得难受么,很舒服,对不对?”说着就去细细密密的吻她最敏感的地方。
贺霖浑身都要被他弄得烧起来了,尤其他说的那些话,明明这情况应该反过来!
门外面有人来找。
“我有事要见郎君。”那人对着外面的家仆拱手道。
“郎君眼下谁也不见。”家人道,转而面上又带了一丝暧昧,“世子妃正在里面呢。”
闻言,来人也嘴角露出一抹暧昧的笑,想起这事在世子的院子里又赶紧的把笑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