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李诨的本意,给贺家一个面子,也是分清楚元妃和继妃的区别,大张旗鼓的册封仪式就免了,反正有朝廷的册封就好。家里亲戚聚在一起吃顿饭认个脸。
这一次有不少人想要打着步六孤氏被扶正,来向李诨示好。
元妃于李诨多有助力,哪怕是到了如今,贺内干还是他放在洛阳的一员大将。但是元妃已经逝去,得宠的侧妃被扶正,这其中又有多少人是是观望的态度。
李诨不知道是真的心底对发妻有愧疚,还是被贺霖那一席话勾起了往日的回忆,这一次他是真的很简单的就让亲戚前来,吃了一顿饭。
李诨是家里唯二的男丁,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上头还有几个姐姐。他扶正侧妃的事情,弟弟正好就在晋阳,可以过来,其余的姐姐们基本上都是在洛阳住着,听着李诨的话,觉得扶正个妾而已,本来就不是什么脸上有光的事情,去不去都无所谓了。就让人给李诨带话说年老走不动,送礼过来表表心意,人就不来了。
步六孤氏险些被李诨的姐姐们气死,她原先想的是大排场,毕竟好歹是正妃,怎么也应该热热闹闹的才是。
谁知道到了这天,却是来了几个人。
庶子们年纪都小,这等场合也不用出现太久。
那些庶子大多年纪还小,被乳母带上来,对着步六孤氏喊一声家家。
原先的嫡子们除去留在洛阳里的九郎步落稽,其他几个都在晋阳,而且也开始记事了,自然是认得自己的家家,贺昭所出的六郎便嘟着嘴不肯喊,任凭乳母怎么哄都没用。
“那个女人不是我家家。”六郎别过脸去,小脸上满是不耐烦。
“……”步六孤氏听到小孩子这么一句话,脸上原本的笑都僵住了。
“六郎!”李诨听了这话心下不悦,沉声喝道。
六郎被李诨这么一吓,向后退了一步,声音也带着些许哭音,“兄兄,那不是步六孤阿姨么……”
贺霖坐在李桓身边,李桓手里拿着一只水晶杯,杯中是鲜红的葡萄酒。他蹙眉看向自己的弟弟,似是在担心。
“姑父。”贺霖出声了,“六郎还小,兴许还认不得呢。”
听到贺霖这话,李诨终于是缓了脸色,“也罢。”
步六孤氏面上笑容依旧,可是那双漂亮的美目中却是冰凉如水,她冷冷的看了贺霖一眼。
自从回到晋阳之后,贺霖并没有如同服侍贺昭那般,晨昏定省鞍前马后的服侍,而是早上李桓都去了李诨那里商议事务了,她还没个人影。
即使已经被册封,倒是在这位世子妃的眼里,这位继室却不是她的阿家。
贺霖面对步六孤氏那冰冷的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步六孤氏不是个好人,她又何必作践自己,再过几日她就要和李桓一同回洛阳去了。步六孤氏就算想对着她发火,恐怕都没力气使。
孩子们上来之后,就是侧妃们了。
李诨的侧妃就没有一个出身简单的,不仅仅出身士族,而且更是原王妃们。
王氏和高氏上前来拜见,和心绪平静如水的王氏不同,高氏心中颇有不甘,若是论美貌,她比步六孤氏不差,甚至更青春美貌。要论出身,步六孤氏这个出身胡虏的有什么可以摆上台面的?
高氏心中不甘,但面上十分恭敬,跪拜之后抬头,便见到坐在晋王手边位置的世子,高氏见到少年人俊美妖冶的面容,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
说来这还是高氏第一次见到李桓,不是没有在洛阳呆过,而是庶母和嫡子本来就要避嫌,她从来就没见过他。
高氏面如朝霞,带着几分少女也似的羞涩低下头去。
旁边的王氏察觉到她的不正常,退下之后含着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侧妃们的位置和李诨一家是分开的,所以高氏也放心的任由自己红霞满面,眉梢眼角都暗含一缕春风。
“你这是怎么了?”王氏看着面前的菜肴,没有多少胃口,淡淡问道。
“方才阿王见到世子了没有?”高氏眉目间含着少女才有的娇俏低声问道,还没等王氏回答,她自己又噗嗤一笑,“原本以为,大王那些的长相在男子中已经是难得,没想到世子容貌却更为出色。”
说着,她妩媚一笑。双目辚辚水波,看得人心中不由得发软。
“好了,”王氏年纪大了,自然没有可能和高氏一样,对着貌美的郎君有什么想法,“之前又不是没嫁过人,怎么见着貌美郎君就把魂给丢了,若是让人看出来,可有的你受的。”
王氏这一番话自然是出自好心,她们并不是任由人作践,可以让人送来送去的妾侍,但晋王估计也不会喜欢自己年轻貌美的侧妃竟然喜欢自己的嫡长子。
“我又没去勾引世子,怕甚么?”高氏娇嗔的看了王氏一眼,她又想起那惊鸿一瞥,真是没有想到男子竟然能够貌美的那样霸道,偏生让人移不开眼。
和世子一比,就是大王那样的人物都变得不能入眼了。
这句话在高氏的舌尖上滚了一下,最终还是吞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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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诨还真的是请了自家的人之外,没有再请外人了,不过外头那些送礼的牛车却是在门外排起了队。
这一顿饭吃的就是那样了,李诨没有叫上女乐助兴,肚子里也有些油水,面前的菜肴就算多精致,看在眼里也就那样。
步六孤氏也不见得有多高兴,她是继室,还是个被扶正的,来的亲戚里头只有李诨弟弟一家子,嫡子们更是无视她,当着一众人的面称呼她为阿姨,天知道这都是用来称呼庶母的。
至于长媳,更是把应当有的礼仪给丢到脑后去了,不知道尊敬服侍阿家。
步六孤氏想起李诨说的,贺霖母亲崔氏熟读各种书籍,心中冷笑一声,这书恐怕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女儿秉性如此,恐怕做家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贺霖几乎没有注意到步六孤氏那边,她正默不作声的低头吃着面前的素菜。
至于步六孤氏时不时透过来一个鄙夷的眼神她都无视掉了。
这一顿一了,李诨就让人撤去食案,吩咐了几句,便散了。
今天原本是步六孤氏的大好日子,她却憋了一肚子的气。
她回到正妻所居住的正房里后,让乳母把她所出的八郎抱过来,这是她的第二个孩子,想起那个莫名丧命于自己堂兄手下的长子,步六孤氏更是怜惜眼前的这个孩子。
八郎只有两岁大,连话语都还不能完全说得清楚。
“八郎啊,家家的好八郎。”步六孤氏抱着儿子,脸颊都贴在儿子娇嫩的脸上,“家家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
李诨进来的时候便看到步六孤氏抱着八郎在玩耍。
他也喜欢这个孩子,排行最小的是贺昭所出的九郎,但是妻子在生九郎的时候难产去世,李诨难免将小儿子视作克母,心中就不喜欢。
“来,让兄兄也抱抱。”他伸手就要抱过步六孤氏怀中的男孩。
步六孤氏抱着孩子轻巧一躲,就避过了他。
“哟,还知道抱孩子呢?”步六孤氏斜睨着他,脸上似笑非笑。
“这又是怎么了?”李诨笑道,“今日可是你的好日子,怎么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我原来还以为大王你不记得呢。”步六孤氏抱着孩子,笑得有几分讥讽。
“下官怎么会不记得呢。”李诨好脾气的说道。
“既然记得,世子妃怎么不随侍在侧?”步六孤氏怀中的孩子扭着身子喊困,她便将孩子交给乳母,让乳母带着孩子下去休息。
平常人家里,就算是继室那也是有着名分的女主人,在原配面前固然要持妾礼,可这新妇怎么也要服侍新阿家吧?
听到步六孤氏这话,李诨立刻蹙了眉,“娜古那样不是很好嘛。”
“我听说,当年元妃还在的时候,世子妃是晨昏定省,时刻服侍在元妃身侧,怎么如今便倦怠起来了?”步六孤氏问道,她面上带笑,可那笑可没到眼里去。话语里更是有质问的语气。
“那会她和她阿家是在洛阳,如今她跑到晋阳来,这么远的路,在晋阳也一定有诸多不习惯,怎么能在洛阳的时候相提并论?”出乎步六孤氏的意料,李诨竟然张嘴就是给贺霖说话起来,“你是做长辈的,哪里能和小辈处处计较?何况,我看她对你很是恭谨,没有半点不妥之处。”
步六孤氏当真想抓起案上的酪浆给李诨泼上一脸。这个做公公的,一门心为儿媳着想,给儿媳说话到底是个什么事情?
“好了,好了。”李诨对于如何哄女人开心还是有些心得的,“你如今是王妃,这大丞相的后院之事基本上都要你来管辖。”
步六孤氏听到这话才露出些许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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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霖知道今天步六孤氏怕是记恨上她了。
她洗漱过后换了衣裳躺在榻上,想起六郎两眼红彤彤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贺昭的儿子多,因此照顾起来也难免不能全部顾及到。
“阿惠儿。”她看着李桓走过来躺在她身边,担心的开口道,“她不会对小六不好吧?”
这孩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步六孤氏不是家家是阿姨,等于是抽了步六孤氏一巴掌,打的还挺重,她挺担心这孩子日后要在这大丞相府里怎么过。
“对付小六?”李桓轻笑一声,“她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能耐吧。”
“嗯?”听到李桓这么说,她顿时来了精神。
“她做上这王妃,这后院里的事情已经够她费心的了,而且小六那话说得也没错。鲜卑人本来就没有汉人那套规矩,喊她一声家家是抬举她,不喊又如何?小六也到了读书的时候,大不了和我回洛阳去。”
李桓尊崇汉学,在洛阳大兴太学,请来诸多鸿儒在太学执教。
若真论读书,洛阳远远比晋阳合适。
“这也行。”贺霖点了点头,她原先担心小六离开了李诨会导致父子亲情单薄,但她来府中这几日也打听到了不少事情,李诨在那些儿子中最喜欢的是步六孤氏所出的八郎,这些嫡出的儿子还要给八郎让一让。
她想想,这父爱恐怕小六都没有得到多少过。
“说起这个,我们还是来生个孩子吧。”李桓笑道,他俯身下来,将贺霖压在榻上,“你从来不让我过多碰你,这一回总是要放宽了罢?”
说着他的手已经滑入了她衣襟中。
贺霖瞧着他,没有说话,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颈,事到如今,她瞧着还是有一个属于她和李桓的孩子比较好。
李桓的吻细细密密的落下来,他没有放过她身上任何一个敏感的地方。
她趴在柔软的隐囊上,突然蹙眉,手指抠进隐囊柔软的布料中。
李桓并不急着动作,他俯身过来吻着她秀气的耳郭,“我们生好多好多孩子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肚子胀气疼的很,不知道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