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琅微微一笑,走近她,低声道:“三小姐,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她花了半刻时间,言简意赅的说明自己思考了整整一天的计划。
柳青青听得两颗眼睛瞪得溜圆,久久说不出话来。
而后她抓住景琅的手:“久久,你真是天才。”
景琅微笑不语。
“可是,这么……诡异的计划,真的能行得通吗?”
“只要你们听我指挥,保守秘密,一定能行得通。”
“好。”柳青青受到她的感染,咬了咬牙,“我现在就去找我娘和我弟弟过来。”
而后她跑出去。
景琅在幽暗中坐下,阖上眼睛,在心里把自己的计划又细细过了一遍,推敲所有的细节。
她刚才告诉青青的,只是需要青青这边要做的事情,而她自己要做的部分,却比她们要做的危险和繁琐得多,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很快,柳青青带着生母张姨娘和十二岁的弟弟柳珉进来,景琅把他们要做的事情都做了详细说明后,又细细的考问了两个人,确定两人都记得清清楚楚了才结束这场密谋,各自散开。
而在这几天里,麟小侯爷被乌蒙特使当众斩断一条手臂的案子,全城瞩目。
一边是有权有势的三朝元老陈国公,一边是完全有能力灭了晴国的乌蒙国特使,皇上将会如何处置此事?
麟小侯爷出事后的第三日,京都衙门查明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却不敢做出审判,便将所有的卷宗送进宫里,交由皇上审理。
而陈国公也在那一天进宫,显然是向皇上申冤去了。
直到晚上,陈国公才从宫里出来,没有人知道他当时是什么表情和心情,过后他也没有对此案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乌蒙国的特使依然过得好好的,每日都在太子的陪伴下游山玩水,好不逍遥。
世人看在眼里,便知道皇上选择了以和为贵,息事宁人,麟小侯爷的手臂算是白白被砍掉了,但陈国公以此要挟柳家,平白得了一个水灵灵的三小姐和天价嫁妆,在世人看来又赚大了。
而这桩“婚事”就订在一个月后,柳三小姐年满十五岁那日。
想到柳三小姐那么好的条件,坊间无不为她抱屈,暗骂陈国公全家太无耻。
坊间都这么想,何况柳府?
柳府虽然一直在准备嫁妆,上上下下却是愁云惨淡,毫无喜气,感觉不像是在办喜事,而是像在办丧事。
丧事丧事……没过几天,柳府就真的出了丧事。
初一那天,柳青青的生母张姨娘出门上香,前往据说最为灵验的护国寺为女儿祈福,不料抽到一支下下签,签上只有八个字:出嫁克亲,出家克灾。
张姨娘惊得手中的签掉在地上,结结巴巴的道:“大师,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女儿出嫁时,会出什么不祥的事情不成?”
老和尚捡起这支签,皱眉,本寺有这样的下签吗?
但竹筒里塞满了签条,他实在记不起所有签条的内容,只得道:“施主莫要惊慌,待贫僧为你施法,转运消灾。”
因为大师作法耗时的缘故,张姨娘回府时天色已经暗了。
她为了赶时间,尽挑着僻静的近道走,于是,很不幸,她遇到了一伙流民。
这伙流民看她的侍女生得不错,强行抢人,张姨娘不断尖叫呼救,激怒了这些流民,这些流民先是对她进行拳打脚踢,而后举起石块,将她的脸砸得面目全非。
待旁人赶到时,张姨娘已经断气,全身青肿紫黑,连面容都认不出来,而她的两名侍女也被抢走,不知所踪,只剩下之前逃走的车夫还活着。
消息传来,柳青青哭得几乎断气,而柳府再怎么难过,也只得赶紧给张姨娘办了丧事。
办完为期三天的丧事后,柳青青提出要为母守孝三年,推迟婚事,但陈国公无情的拒绝了这个要求。
消息传出,全城都骂陈国公不知廉耻,但,这又能奈陈国公如何?
柳青青因此病倒,柳府和陈国公府的婚事却还在继续准备着。
然而祸不单行,张姨娘头七这一天,不幸的事情又发生了。
那一天,柳珉因为留在学堂里做功课做得晚了,放学时天色已暗,好在有下人接送,倒也不用担心安危。
哪料路过清波河时,柳珉看到有人在岸边烧香磕头,哀声痛哭“我的亲娘啊,你怎能丢下孩儿就这样去了,没娘疼的孩儿,以后要如何过这日子”,他一时间受了刺激,大喊着“母亲,莫要丢下孩儿”,就挥着双手朝河边奔去。
事发突然,下人来不及阻拦,就见他疯了一般的冲进河里,很快没了影儿。
河水湍急,天色昏暗,救人谈何容易?
而柳珉是柳家独子,柳家又如何不急?
这一夜,柳家派了上百人沿河搜寻,众人燃起的火把宛如黄色长龙,将河面照得亮如白昼,但直到天明,都没有发现柳珉的踪影。
又足足找了七日后,众人才在清波河下游找到一具被河水泡得全身肿胀且已经有所**的孩童尸体,从尸体上看不出原本的面容,但年纪、高矮胖瘦与柳珉相差无几,穿着打扮则与柳珉一致,定是柳珉无疑了。
消息传来,原本身体还算硬朗的柳老太太一病不起,柳浩则心痛复发,昏迷了足足两天,柳青青更是哭得死去活来,数次要自尽,幸好都被丫环们给救了过来。
但是,就连这么悲惨的事情,也没能改变陈国公府按时纳柳青青过门的决定。
就在坊间大力谴责陈国公府之时,一个传言疯狂蔓延开来:
张姨娘死前曾经抽到一支下下签,上面写着“出嫁克亲,出家克灾”,柳家现在发生的一连串悲剧,都在验证这支下下签的警示,如果柳青青坚持出嫁,接下来还会害死更多的亲人,包括陈国公府!
流言越传越盛,陈国公府里也是议论纷纷。
陈国公听到这些传言,却是冷笑:“那只是柳家人罪有应得罢了,哪里是什么克亲之命?再说了,我陈家人福大命大,又岂是区区一个商户庶女能克得了的?谁再敢胡言乱语,乱棍打死!”
府里上下见他如此强硬和淡定,便也安下心来,没把流言当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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