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夜枭也轻咳了两声,也不知是不是被她的话噎到的。
“因为抱着你睡会比较暖和嘛。”姒琅又撒娇,“你知道的嘛,我是江南弱女子,最怕冷了,我需要你保护我。”
弱女子?众人脸上的肌肉都抽了抽,在心里道,你若是弱女子,这世上的女人就没有一个是强的了,这世上的绝大多数男人也都是弱得不能再弱了。
“……”夜枭盯着她的脸片刻后,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而后将她揽在怀里,再拿起毯子盖在她的身上,“睡吧。”
姒琅“呼”了一声,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抱着他的腰,枕着他的胸膛,阖上眼睛,痛痛快快的睡了。
即使这里是荒郊野外,即使他们是在逃亡之中,即使薄薄的一墙之隔外风雪交加,她觉得很暖和,很安心,睡得比住在皇宫华室时还要舒服得多了。
次日,天色还未泛白,但因为大雪转小,众人还是早早的就上路了。
还是跟之前一样,马车一辆隔着一辆的先后出发,彼此之间保持两到三里的距离,不同的是,在姒琅的坚持下,夜枭也坐进了车厢。
这回,众人都很识趣的不与他们同车,不过,车辆有限,任何一辆车的负担太大了都不行,于是,几个十来岁左右的小孩儿就被安排到了夜枭与姒琅的车厢里。
这几个小孩儿搬到乌帝城的时候,要么还是奶娃,要么只是两三岁的小娃娃,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夜枭的大名,对于夜枭的了解还是这几天在路上听说的,听到要与传说中的厉害人物同车,他们可高兴呢。
“枭大叔,听说您以前老厉害了,您能告诉我们您都做过什么厉害的事情吗?”
“听说您一个人可以打一万个人,是真的吗?”
“听说您可以十天不吃饭,你是怎么做到的吖?复儿半天不吃饭就走不动了……”
“您见过大海吗?大海长什么样,有没有淮河那么宽……”
……
几个小孩子围着夜枭问个不停,姒琅在旁边听得哭笑不得。
“你们还记得那几只送你们出城的大鸟吧?”夜枭却是难得的很是悠闲,陪他们说话打发时间,“如果你们想知道它们的故事,就乖乖的坐好,叔叔说给你们听。”
“好,我们要听故事——”几个小孩立刻坐得直直的,目光闪闪的看着他。
“我小的时候,”夜枭开始讲起故事,“大概也就三岁多点吧,那时我和母亲住在一座漂亮的小山里,虽然当时我的年纪很小,比你们都小,却喜欢一个人到处玩,谁都管不住。有一天,我又偷偷的跑出去,在山里乱转,转着转着,我就迷路了,也走累了,就坐在石头上啃带出来的肉包子,突然,身后响起‘沙沙梭梭’的声音,我转头一看,就看到一条这么大的蟒蛇朝我扑过来……”
“啊——”几个小孩尖叫。
“其实我的胆子很大,什么阿猫阿狗阿蛇从没怕过,但这条蛇实在太大了,身体比我的腿还粗,嘴巴张得比我的脑袋还大,牙齿有我现在的手指这么长、这么尖,蛇信红得像血一样,还抖个不停,看起来真的非常恐怖,而我那时又累得跑不动了,就呆呆的看着那张大大的蛇嘴朝我的脑袋扑过来——”
“啊——”几个小孩抱成一团,发抖。
“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黑影突然从天上飞下来,抓起那条大蟒蛇的腰部,将它给拎了上去,就像上天伸出手来,要收回这条大蛇似的。我抬头一看,哗,原来那道黑影是一只很大很大的鸟,可能是因为那条蛇太重了,它飞不高,便抓着那条大蛇在我的头上飞来飞去,还把那条蛇砸向大树和山壁,想将那条大蛇打晕……”
“哇——”小孩们一脸崇拜,惊叹连连,“好聪明的大鸟,它就是黑爷爷吗?”
“是啊,它那时其实还是个小孩呢,没有现在这么大,但一只翅膀已经快跟车厢这么长了。”夜枭笑道,“那条大蛇不断的扭来扭去,长长的身体盘成一圈圈的,还用力的甩尾巴,想把老黑给缠住和打倒。它有几次用尾巴打到了老黑,把老黑的羽毛都给打落了好多根,但是老黑很勇敢,就是不松爪子……”
夜枭叙述着他遇到黑大爷的经过,孩子们听得入神,姒琅也听得入神。
“老黑终于成功的将大蛇给砸晕了,然后它将大蛇丢到地面上,自己飞落下来,用尖硬的嘴去啄大蛇的身体,一口一口的吃……”
“咦——”孩子们想象那种画面,齐齐皱眉。
“我坐在旁边,一边啃包子,一边看着老黑吃蛇肉……”
“咦——”孩子们作呕吐状。
“我吃完包子后就跟老黑说话。我说,大鸟兄弟,我很欣赏你啊,咱们交个朋友好不好?要不咱们结拜吧?它不理我。我上去摸它的翅膀,他一抬脚,就把很累的我给踹倒了……”
“咦咦咦,哈哈哈,活该——”
……
接下来的好几天,夜枭都在给孩子们讲故事,各种各样的冒险故事,听起来就像在说书,神奇得不得了,但姒琅知道,他说的一定都是真的。
因为夜枭的故事,几个小孩都忘了离开早就习惯的地方、冒着风雪远行的不适与不安,没有吵闹哭泣,天天就围着夜枭转,令行程安静了不少。
在走了十来天后,众人离乌帝城已经很远了,虽然一路上天气还是异常寒冷,但比起乌帝城,温度却是上升了一些,而且不会出现最可怕的暴风雪。
越是往南,经济越好,人口越多,为了避免引起注意和以防万一,队伍分成两批,第一批由强壮精干的黑月密探、白河等高手抱上几个孩子,骑马赶路,力求以最快的速度将孩子们送回“淮州”。
其他人则继续跟着夜枭、姒琅,乘坐马车南行。
此举也是为了方便姒琅与白见清、白梦深、白盈盈等白氏一族的领袖、核心拉拢感情,研究双方结盟的可能性。对于这一点,双方都是心知肚明,但没有人明说,一路上聊的都是日常和天南海北,借此从中观察对方、分析对方。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月后,年已经过完,早春也即将来临之时,众人终于抵达淮州的地界。
“停车,快停车,”白见清连等都不愿意等了,“我现在就要看看我的故乡!”
他也不要拐杖,也不等人扶,就直接从车门走下来,快步上前几步,扶着树干,遥望远方的原野,眼里慢慢流下泪来:“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没想到我还有活着回到故乡的这一天……”
说着,他竟然跪下来,双手俯地,额头也紧紧的贴在地面上,而后,他用双手捧起一把泥土,放到嘴边,重重的闻着,轻轻的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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