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琅看着很是动容。
这,就是所谓的爱国么?将故国的泥土当成珍宝一样来珍惜?
白梦深、白盈盈等人看到白见清的所为,也纷纷跪下来,双手贴地,亲吻地面。
白见清的眼泪,一滴滴的落在地面上,好一会儿后他将手中的泥土放回地面,站起来,不断抹着眼泪。
“爷爷,您别哭了。”白梦深等几个人安慰他,“咱们已经回来了,我们发誓,我们一定会保卫这片土地,再也不会离开它。”
“嗯,这片土地以后就靠你们了……”白见清哽咽着,“我们走……”
忽然,夜枭出声:“有人来了。”
众人一惊,齐齐闭嘴,警戒的张望四周。
这一带并没有乌蒙驻军,难道,他们的行踪被发现了?可现在天气还冷着呢,就算乌帝城那边想通过信鸽、信鹰或快马将他们南下的消息传递到这里,也不可能传递得这么快……
草丛里响起“悉悉嗦嗦”的声音,有人,而且还是不少人,正在往这里快速潜进。
白梦深下意识的握紧了飞刀,做好了射出飞刀的准备。
一人的上半身,先进草丛里探出来,声音同时响起:“可是枭大人到了?”
听到对方这么问,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应该不是敌人吧?
来人的头上戴着草环,脸上也涂有数道绿色的脸纹,身体似乎穿的是兽皮,看不清具体的面容。
“孩子他爹你终于来了!”众人还没说什么呢,花大嫂就冲了上去,对着那人就是一巴掌,“你怎么现在才来?嫌我们在路上吃的苦还不够吗?”
啪——那人也给了花大嫂一巴掌,骂:“你这臭婆娘,老子大老远的来接你,你就这样招呼老子的?也不看看这里这么多人,你这样对待老子,让老子的面子往哪里搁?你再这么不懂事,老子就休了你!”
“哟!”花大嫂伸手去扭他的耳朵,骂,“老娘几个月不在,你一开口就说要休妻,是不是你又跟别的女人搞上了?信不信我阉了你……”
“你不在,我又当爹又当娘的,哪里还有心思找女人……”
两人大概是久别重逢,太过激动和喜悦,克制不住真情流露,偏偏又不好意思像姒琅那样通过“我想死你了”“我喜欢你嘛”来表达感情,就只会玩这种打是爱、骂是亲的游戏,当别人不存在似的。
姒琅对此很是无语。
“你、你是父儿?”突然,白见清快步冲过去,哆嗦着手抓住来人,激动的道,“你是父儿吧?你就是父儿吧?”
来人身躯一震,收住与花大嫂独特的恩爱方式,看着来人,然后眼睛红了,身体颤抖了,双唇也一翕一合的:“您、您是陛、陛下?”
白见清抬袖掩面,苍凉着声音道:“惭愧,我便是淮国的亡国之君,我、我厚着脸皮,回来了……”
“陛下——”来人低低的叫着,猛然跪下来,哭着道,“陛下您终于回来了,咱们、咱们等您很久了——”
“属下参见陛下——”从他身后的草丛里,冲出来一群人,齐刷刷的跪下,“属下恭迎陛下回来——”
“你们、你们都来了——”白见清老泪纵横,“你们快起来!我、我是没用的亡国之君,我不配受你们如此大礼,你们快起来!”
“故国之亡,并非陛下一人之错,我等也是罪孽深重,非为国捐躯不能赎罪。”花大嫂的丈夫道,“还请陛下切勿过于自责,化悲痛为力量,率领我等东山再起,重建故国!”
“请陛下化悲痛为力量,率领我等东山再起,重建故国!”他身后跪着的众人也齐声道。
“好,好好好,”白见清红着眼睛,哑着嗓子高声吼着,“我白见清对天发誓,以我余下之人生,枯残之性命,定竭尽全力,重建故国,直至身死命灭,绝不言弃!”
而后,一群人抱头痛哭。
姒琅等几人已经退开,没有旁听和参与这些人接下来的谈话。
姒琅也没有跟夜枭有什么亲昵举动,她只是有些发愣的看着那些人激动到几乎失控的模样。
亡国之痛?灭族之恨?她没有切身的体味。
直到现在,她都不觉得晴国是她的国,也不觉得华黎部落是她的族,她想夺走晴国、想为华黎部落复仇,纯粹源于对自由与尊严的渴望、对母亲的爱与疼的回报。
一个人,真的可以爱一国、爱一族胜过爱自己、爱自由、爱性命吗?
她陷入深深的思索,同时,她也不太明白思索这些问题于她到底有什么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白见清那边总算是冷静和安静了下来,而后,白见清领着白梦深和花大嫂的丈夫过来,三人先冲夜枭和姒琅深深的鞠躬,而后白见清极其感激的道:“老夫已经明白了两位不惜冒死,前去乌帝城救我全家的前因,老夫代表白氏一族,永世感激两位的大恩大德,永世不忘两位的大恩大德,日后若是两位用得上,白氏一族定会全力回报两位的恩情!”
“这位兄台于我有恩,”夜枭看向花大嫂的丈夫,“我只是还各位的人情罢了,还请白老切勿再回报于我。”
“枭皇果然豁达。”白见清笑笑,“但,枭皇虽然不要我等回报,但我等却是一定要记住这份恩情的。”
随后他看向姒琅,先介绍花大嫂的丈夫:“四公子,这位是白若父白将军,其父乃是淮国名将白续,以后他会是淮国的大将军、大元帅。”
白若父虽然跟自己的婆娘是那副样子,但在别人面前,却是沉稳冷静的。
他冲姒琅抱拳:“四公子言出必行,说到做到,白某感激不尽,日后定然涌泉相报。”
姒琅也冲他抱拳,笑道:“这位报来报去的,何时是个头?不如将来有机会的话,大家一起合作,各取所需,如何?”
白续?那可是曾经的淮国第一名将,在面对乌蒙大军的入侵时,他可是战到了流尽最后一滴血,绝对称得上是这个时代最有名望、最值得敬重的将军之一,而“白若父”之名,足以说明白续之子的意志了。
白若父没有回答,只是看向白见清。
白见清微笑:“四公子可是难得的人才,白氏一族将来若是有机会与四公子合作,求之不得。”
姒琅微笑:“我们一定会有机会的。”
白见清不再谈这个话题,朗声笑道:“老夫要回家了,枭皇与四公子也一同去寒舍作客如何?”
“现在先不去了。”姒琅摇头,“我们还有事情要办,既然白老已经有人接应,我们就去赶我们的路了。”
白见清所谓的“寒舍”,应该就是以白若父为首的淮国起义军的基地,她可不便去那么秘密的地方,再说了,夜枭明显不想参与这些纷争,她不必现在就急着与白家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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