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步度根脸上迷茫的神色,张杨脸上则露出了鬼魅的笑容。
他说道:“步度根单于,别多想了,出兵的理由这种东西,那是说给自己人听得;
现在我的这个理由得到了我这边部下的全力支持,这就够了;
如果你非要一个理由的话,看你们鲜卑人不顺眼这个理由,你接不接受?
你们在并州大地上逗留时间太长了,我不喜欢,这个理由可不可以?
你们占据着我汉家土地却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让我很厌恶,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理由,毕竟只是一个理由,这个问题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你其实应该问我,我的目的是什么,我觉得这才是咱们谈判的核心。”
张杨这话说的,完全发自肺腑,没有文雅全是情绪!
别说对面步度根了,连他身边的老婆大人吕布,都诧异的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好像第一次认识自己相公似的。
可你还别说,和这些蛮横惯了的游牧民族聊天,越是这种无理的话,反而越好沟通。
尤其现在张杨又是以势压人的情况。
所谓的势,自然指的是接连的胜利,这就是张杨敢于说出这番话的底气。
不服啊,不服那就不要谈了,继续打,打过之后想谈了咱们再谈。
张杨这番话说完,步度根还未怎样,他身边刚才就显得桀骜不驯的那一位已经被气到脸红脖子粗,青筋直冒。
赤兔马继续踏前一步,张杨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他。
好半天没有等到步度根的回应之后,张杨用懒懒散散的语气说道:“好吧,好吧,我就知道,谈判嘛,哪有一次成型的;
步度根单于,明天我依旧大军压寨;
而你,抱歉我都没兴趣问你叫什么,希望明天第一阵的冲锋队伍中有你的身影;
我很欣赏你,希望你加油,记得我看好你哦!”
张杨这话说完,就打算拉缰绳转马头离开。
却没想到刚有动作,对面的步度根说话了。
他先伸出一只手,按在脸色已经从气愤的红色,转变为惊恐白色的随从肩膀后才说的话。
他说道:“好的,张军侯,我重新问这个问题;
张军侯,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张杨停下了动作,感慨万千的说道:“唉,这不就对了么,咱们直接聊核心问题就好;
我的目的,就是要吞并你们鲜卑;”
张杨说的轻巧,可对面二人显然对于吞并这个字眼格外的敏感。
这下不光那随从的脸色又从白色变为了红色,就连步度根也有些脸红了,是气的。
看到这样的情况,张杨赶紧给了解释:“当然,这是用你们能够理解的词去描述的;
先别生气嘛,是这样的,你说我要跟你说合并,并购,收购,用这些词你们也听不懂是不是;
或者我跟你们说诏安,自治,两制这样的词你们能听懂?”
步度根闻言情绪先缓和了下来,又伸手拦住一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手下。
然后慢悠悠的问道:“确实,你说的那些词我听都没有听说过;
不过能感觉到,张军侯的目的好像并非是单纯的杀人,能简单且详细的聊一聊吗?”
张杨这才感慨道:“终于算是有个明白人了,那我就趁着天色未黑,跟你详细说说。”
接下来便是张杨的长篇大论了。
张杨提到的概念,对于现代人来说非常的熟悉。
社会上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这样或者类似这样的事情,人们也早已经习以为常。
张杨的大概念还是,大家都是人,没必要打打杀杀。
封建社会下原本人力就不够,这再继续互相杀戮,人力只能是越来越不够,何必呢。
但他提到的规划中,也不可能像大汉朝廷之前做的那样,那么的给予对方优惠,完全没有约束。
只打算靠着人情亲情去处理民族融合产生的那些矛盾。
那样做也太被动,效率也太低了一点。
张杨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有效率的前提下,在安全保障健全的情况下,在这个民族融合的初级阶段,完美完成或者叫过渡完这段混乱的时期。
方案有两套,偏商业的和偏政策制度的。
偏商业化的,将鲜卑打散,然后学着游牧民族原本的文化那样,不断收纳这些流浪的牧人,之后形成一个新的属于并州属于大汉朝的游牧民族。
张杨将这套方案称之为收购。
偏政策制度的就需要步度根的配合了。
第一步解散鲜卑武装力量。
第二步打散族人,根据并州境内张杨实际控制区域内的各项制度,将鲜卑族与汉族和匈奴族混编分配生活区域。
前期利用政策手段强制进行划分,不接受反对意见。
可以保留鲜卑族这个民族称号,但实际生活要与整个张杨治下的法制锥度,政策制度接轨。
可以有限的保留文化习俗方面的特色化,但在其他方面必须与其他民族生活的节奏步调一致。
至于官府方面的管理层,也是三族人共同担任。
但管理制度不再按照游牧民族的原本的制度执行,而是按照大汉朝廷的官府制度进行。
说白了,就是将鲜卑人的,尤其是他这个单于的权利,从实体化转变为虚拟化。
只保留称号和对于这个称号的尊敬、尊重,实际上在对外业务方面,不会有任何的权限。
变相的君主立宪,只是步度根不是什么君主,他还达不到君主的级别,只是一个小数民族的小小单于罢了。
也没有成立什么宪法,只是将大汉朝廷暂时还能用的各项律法搬过来使用。
所以张杨更愿意称之为单于立法。
一种自上而下,要求所有人紧靠法律,而不是紧靠他这位单于的制度。
“···当然,我其实更愿意将这种制度称为一种自治制度,有限的自治;
同时为了安顿你们以及匈奴族,并州北部这边各郡会重新划分;
会成立2~3个少数民族自治郡,在这些郡内部,你们可以有限的自治;
上面的统一指挥当然依旧是汉朝廷,而这就是我的目的了,怎么样步度根单于,你选择哪一个方案呐?”
张杨依旧是笑眯眯的说着这些话,可话里面透露出的内容,却如这晚风一般,不断吹拂着步度根那颗冰冷的心。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太阳已经完全落山,满天的星斗大片大片的出现之时,步度根终于从沉默中走出,问出了两个决定性的问题。
“军权怎么办,你刚才说匈奴族?他们已经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