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热烈喜庆的场面,徽宗尤其高兴。正当他又要出新的题目时,王诜突然问道:“皇上,您在垂拱殿说,要带上您的三足来陪老臣,老臣感到不解呀,你的三足是啥呀?唵?三个脚丫子吗?唵?”
王诜的酒,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心里高兴,酒劲上冲,说话就有点儿放浪了。
徽宗看了看他,也十分的兴奋,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也跟着笑。笑过之后就点着蔡京、杨光华和高俅说:“朕的三足啊,你看这一位这一位这一位......”,
王诜看徽宗点着他们三人,还是直摇头。
徽宗这才接着说,“你这出了名的人精啊,看来也是徒有虚名嘛。何为三足鼎立知道吗?你看三国的时候,是魏、蜀吴三国鼎立撑起天下;刘关张三结义,撑起了蜀国的天下;为什么总是三呀?三点一面嘛,三足鼎立最稳固啊。现在大宋的朝廷,最高层不就有他们这三位,形成三足鼎立局面,撑起了大宋的天吗?啊?”
王诜听完这话心里豁然开朗。端起杯来说道:“皇上您真是无比的英明,臣一千个一万个,也不及您一个。我以为是三只皇脚呢。原来是这三只脚呀。您的这种安排,这种设计,忒好咧,唵?这样安排,就为咱大宋构建了一个无比稳定,无比坚固的江山大厦,皇上您不就是高高端坐在,这三足鼎立尖端最顶上的那颗帅星嘛。各位说,对不对?唵?”
蔡京接上说,“王大人说的十分在理,老臣完全赞同。老臣作为一足,当竭尽心力,鞠躬尽瘁,为大宋江山的万古长青,贡献绵薄之力”。
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时机,杨光华原本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出风头,太过显露自己。可是看到蔡京和王诜争相表现,徽宗又乐在其中,看上去感觉很美,很舒爽。杨光华自然知道,徽宗最喜欢这样,最喜欢听这样好听的话,所以也接上说:“臣也是皇上安排的三足之一。臣定当像刚才宰相和院长大人说的,努力把自己锻造成坚固的,强硬的一足,让皇上放心、安心地坐在大宋江山的最顶端,观赏大宋无限美好的风光”。
高俅知道,自己也应该表表态。可是他又清楚,虽然自己平时嘴上功夫觉得还可以,可是在这种场合,以上三人都是有高深文化的人,个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显然自己无法跟他们比;并且自己所谓的嘴上功夫,在他们的面前简直就是蚊子跟公鸡比叫声。可今天这场面,皇上可是专门为感谢自己的媒人设的宴,其实就是为自己长脸,所以再怎么着,也得说几句,最起码表表态呀。不说显得自己就太没有档次,没有觉悟,也没有良心。于是,他就端起酒杯来咳嗽了两下,说道,“皇,皇上,臣,高俅,不善言辞,只想对皇上为臣保媒说亲,表示一万个感谢。对皇上给予球球的关爱和重视,万万个感谢。更好的话,我也不会说,就用两杯酒,表达我的心意吧。”
说罢,“咣当”一声,一口就进去了。接着又倒上一杯,又是“咣当”一声喝了进去。
王诜带了个头,三足都表了态,徽宗心里的高兴劲,简直是无以复加了。
杨震看着这热闹的场面,心里在权衡:自己该不该也表个态呢?他很清楚,这样的场合,是三足的天下,自己只是一个户部尚书。尽管皇上很是器重自己,但自己心里必须有数。虽然,当年属于自己管着的高球,而今已是高居从一品的重臣,三足之一。徽宗不论对自己,还是对高俅,都体现出了念旧情重情义,特别关心善待身边人的这种态度。就像刚才蔡京、高俅都带礼品,自己没带一样,皇上是理解的。现在三足加王诜都表态了,自己要不要说?犹豫再三,权衡多次,他决定还是要说两句。他知道,倘若总是不发声,大是大非面前没有明确态度,很快就会被边缘化。而一旦被边缘化,再要挽回那可就覆水难收了。如此一想,他便说道:“皇上,各位大人。本来,三位鼎立之足,都是朝廷皇上的左膀右臂鼎足重臣,老臣不当多言。可想想,杨震多年承蒙皇上关心抬爱,终身难以报答。老臣在这里恭喜皇上,四喜临门;祝贺三足鼎立正式形成,也恭喜王院长受到皇上的特别致谢。老臣没有多少华丽的言词和好听的话语,也没有能拿得上台面的厚礼,只能以这杯酒,表示满心满意的感恩感谢和祝福祝贺。”
说完举起杯,闭了闭眼,咕咚咕咚,喝了下去。虽然分了好几咕咚,但也是一气喝下的。然后把酒杯口朝下,杯底朝上,抖了抖,表明他的满心满意。
众人这才全部坐下,只剩了梁师成没发言。梁师成是谁呀?他最清楚,这个场合轮不到他发言,他也没有这个资格,可是呢,他总不能当哑巴,他也不能让大家轻看了自己。于是,他就从宫女的手中接过酒壶,从皇上开始,逐一斟满了酒,然后说道:“我给皇上和各位大臣满上这杯酒,请皇上及各位大臣给小的一个面子,一起为今天的四大喜事表示祝贺恭喜。”
说着,就先给皇上端起来,再从蔡京开始,逐一送上酒杯,自己最后端起来,这才又说:“感谢,感恩,祝贺,祝福,小的先喝为敬!”
话音刚落,酒已下肚。杨光华这可开了眼界,他这才明白酒场上还有这么多的名堂。他自从到皇上身边当秘书,也曾经参加过一些朋友、同学的场合,可都没有多么高的档次,尤其是在场面上的话怎么说?什么时机说,说到何等程度?虽也学到了一些,可远没有今天学到的多,更没有这样高的品位和格局。
这时候众人都已经喝得半醉微醺。徽宗突然叫道:“梁师成,去我的卧室,把我那件宝贝拿来。”
梁师成稍一愣神,就向卧室走去。转眼间拿来了一只柠檬色的,透亮的玉杯。徽宗拿在手上,在烛光下转了几圈,又在众人眼前晃了一圈,说:“众位爱卿,看到了没有啊?这只玉杯,是我做王爷时用过的。可当了皇上,别说用了,摆在客厅里都不敢,只能悄悄在卧室里放着。咱们大宋先帝们都是十分讲节俭的,节俭也是咱大宋的优良传统啊。依照太祖的说法,咱大宋日子过得艰难,不能大手大脚铺张浪费呀。朕日常生活就一直注重艰朴,吃的喝的用的都没有什么豪华呀,高档啊什么的。当然了,也是担心被人说闲话呀。唉,当皇上也有难处嘛。有时候想起来呀,就觉得我这皇上过的日子,就是一个字:穷。还不如做王爷过得富有、舒坦呢。那时候,最起码吃点喝点什么,用点什么,不必考虑这么多的事情,对吧。看来,还得继续的、更加的艰朴啊,当这个家十分地不容易呀,对不对?”
徽宗这一番话,众人都觉得有点儿云里雾里,弄不清是啥意思。一时间场面冷了下来。大家互相看着。徽宗呢,还捏着玉杯、眯着眼、拧着眉,嘟着嘴,在那里看着、转着。
正当梁师成觉得这气氛太压抑,想要活跃一下的时候,蔡京说话了:“皇上,老臣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徽宗一听蔡京要说话,这正是他所期盼的。于是就把手里捏着的玉杯换了只手,看着蔡京,不急不慢的说,“你是宰相,有什么话不能说呀?说嘛。”
蔡京清了清嗓子,就说:“其实啊,皇上您的这种担心呢,大可不必,你是一国之君啊,您的吃喝穿用都是一个国家的象征和一个国家的面子。当年神宗先帝,派老臣去契丹出使的时候,看见他们用的都是玉盘玉杯,这些玉盘玉杯呀,都是咱们中原晋朝时候的东西,他们拿来在臣的面前夸耀说,那是他们契丹造的,还笑话我们,说,你们大宋啊,是用不起这东西的,因为你们穷。 你看这说明什么呀?这说明,别看只是一个玉杯玉盘,可那是一个国家形象的象征啊,在家里摆一摆,有什么可忧虑的呢?别说在家里,就是在朝堂上、大庆殿、集英殿里,都该摆上那么几件,显示咱大宋的富有嘛。其实,咱大宋眼下实打实地就是够富的嘛。”
徽宗就说:“哎呀,国家富有,我倒是也觉得这是实情。可人家怎么说哩?人家是说,国家还不富裕,还得过艰朴日子才是正道。先帝的时候,铸造了一座大理石的小台子,才几尺长,就有人上奏章提意见。朕呀,是真怕有些人说闲话呢。如果朕用这些玉器,他们不又得上书提意见说闲话,又得说朕铺张浪费吗?”
蔡京立即接上说,“皇上,其实啊,不必考虑这么多。咱们大宋现在国库丰盈,有的是钱、有的是粮。这不,咱们的杨大管家在这里,他最清楚。可以说今天的大宋,是大中华历史上最富庶的时代,也是民生最好的时代,人家都说咱大宋的百姓啊,那幸福指数杠杠的,没有哪个朝代能比。这样的条件,这样富庶的时代,用一支玉杯玉盏有什么呀?再者,您就是再艰朴,您就算每顿饭只吃粗粮野菜,仍然会有人说您不简朴。这天下的人呀,人心不足,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您要在乎那些人说话,那您什么都干不成,别说当皇上。所以呀,皇上您不用担心那么多,怕那么多。怕什么呀?江山在咱们的手上,政权在咱们的手上,军队在咱们的手上,谁敢闹腾谁敢折腾,轻的把他关进行牢里;重的嘛,处置了就是了。当皇上嘛,没有点硬手段,一味的听兔子叫,还能种黄豆吗?您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