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方才送了一尊菩萨像过来，臣妾信不过旁人，让茯苓将菩萨像放进库房去了，近些天更衣都是茯苓伺候，臣妾有些不习惯旁人，左右只一件外衫，臣妾便自己换了。”
皇帝还是觉得不对劲，可榻上确实放了一件外衫，上面茶渍洇开的痕迹也很明显，不似有假。
见皇帝实现一只在各处查看，皇后心中不安，上前两步轻笑着问道：“皇上，您往日这个时辰不是该歇一会儿么，今日怎么来了臣妾这儿？”
闻言皇帝不再打量内室，顺势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是有关于曦儿的事情要与你说说，让太子妃一并进来吧，到底是她的孩子。”
“曦儿？”
皇后看着皇帝脸色不差，知晓应当不是什么让人不放心的事，便看了跟着皇帝进来换茶的宫女一眼，“青竹，去唤太子妃进来。”
李惜珠见皇后身边的宫女出来叫自己，不由得有些担心牧原暴露，短短几步路用了平时好几倍的时间。
青竹虽是察觉到李惜珠不正常，却也知晓在贵人身边就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则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没了命。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苏昭曦由李惜珠牵着，此时也跪了下来，“孙儿给皇爷爷请安，给皇奶奶请安。”
皇帝仿佛看不见李惜珠，对苏昭曦却露了一抹笑，“曦儿，来，到朕身边来，让朕仔细看看你”
李惜珠尴尬的保持着行礼的动作不敢动，皇帝不开口让她去了，皇后还因为牧原进宫的事情对李惜珠不满，哪里会帮她说话。
“皇爷爷，您让娘亲起来吧。”苏昭曦本来乖乖任由皇帝打量，无意间回身时才见娘亲还是自己起身时的动作，便看向皇帝。
“太子妃怎的还没起，你这孩子啊，怎么这么愣呢，快起来，青竹，给太子妃搬把椅子。”这时候自然不能直接让皇帝开口。
皇后不动声色侧眼一看，果然，皇帝如今有心培养苏昭曦，见他心存孝道自是会满意的。
“皇上，您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别因为这孩子误了您的事儿。”
“急什么？朕不似皇后这般不时就能看见曦儿，如今见着了，自是要多说几句的。”
话音刚落，苏公公自门外进来，“皇上，几位大人来了，正在御书房外候着。”
“罢了，”皇帝在苏昭曦头顶摸了一把，“朕过来就是与皇后说一声，朕给曦儿找好了师傅，往后让他每日进宫来听师傅讲学，武艺也要学，日后可防身。”
苏昭曦眸满是惊讶，“皇爷爷，您是说孙儿可以随宫里的师傅学习了吗？”
皇帝看见苏昭曦这个样子觉得有趣，便道：“曦儿可是不愿意？”
“自然不是，孙儿求之不得呢，谢皇爷爷。”
苏公公又大着胆子催了催，皇帝心中记挂着事情，也就没在皇后宫里多待。
直到这时去库房里放菩萨像的茯苓才回来，得知方才的事，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正要与皇后说什么的时候皇后忽然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有些乏了，想好好歇歇，给太子妃和曦儿打扫两间房，让他们就在本宫这处歇下，皇上先前说了，给曦儿寻了师傅，且看皇上闲时还来不来。”
茯苓未曾多想，吩咐人去打扫屋子，自己伺候着皇后躺下之后就在门外站着。
“你何必呢，让我带你走吧。”
不知躲在哪里的牧原再次出现，心疼的看着皇后，“虽然我就听见这一点，可是那般小心翼翼的样子不是你该有的，随我走，我们一同去边疆。”
皇后颇为不耐烦的看了牧原一眼，从床上坐起来，“你到底要怎样，如今本宫已经从冷宫出来了，只要再过些日子，本宫总有办法将皇上哄的服服帖帖，你倒什么乱？”
门外茯苓守着，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刻意压低了不少，看起来甚至有几分怪异。
“玉，你在宫中到底有什么好的，就为了所谓的皇后之位吗？可现在你已经是后宫之主了，这又给你带来了什么？皇上会因为这事情多看你一眼吗？”
牧原本想叫出皇后待字闺中事自己常唤的小名，开口时才想起皇后进宫之后便不允许自己这样叫她了，只得止住。
“本宫已经说过了，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皇后被牧原说的恼了，不耐之情更甚。
“娘娘，”牧原也急了，“你真的半点都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我们早就说好了的，若不是，若不是你被送进宫，如今我们才该同进同出，成为让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曾经？呵，哪会当真半点不记得呢，当时的情谊丝毫不掺假，只是如今时过境迁，守着那些早该过去的事情不放的才是傻子。
皇后合了合眼，再睁开时竟也有几分情意，“可我能如何，就这般贸然离开？惹怒皇上的后果太严重了，便是我不考虑自己，但你想过吗，我们这一走，被连累的人会有多少？我担不起这个结果，你也是。”
听出皇后话里的疲惫，牧原忽的说不出话了，是啊，他无牵无挂，可皇后……
“是我冲动了，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在宫中过得如履薄冰，我受不住。”牧原累极了一般，仰头靠在身后的墙上。
“你可以帮我。”
牧原从未在皇后眼中看到那样的情绪，有些阴凉，可矛盾的是那双眼里带着的更多的是期盼，牧原不可能拒绝的，他也拒绝不了。
所以牧原说：“好，有事就让人找我。”
燕王府。
“王爷，您让我们查的人救过边疆的王，因此在边疆颇有地位，所以使者团才会和他有来往。”
苏楚陌眼中闪过玩味，竟是这样吗？那便说的通了，难怪牧原到现在还能把手伸进宫里，原来是背后有人啊。
“只是，”那人停顿了一下，有些不肯定，“属下查出那人救救人的事情有些问题，像是之前就与他有关系。”
呵，事情更有趣了呢，这可真是让人想寻根究底，“继续查，务必仔细些，最好不要有遗漏。”
“是。”
一身黑色劲装的人闪身离开，门口立时就有脚步声传来，苏楚陌抬眼就见李昭烟抱着云懿站在门口，“王爷，今日事情多么？”
“无事了，方才都安排好了，怎么？烟儿想出去转转？”
李昭烟抱着云儿便是想让苏楚陌陪自己出去，翠月已经去找云霄了，稍后他们一家子一起出去，“妾身听府中下人说京城来了杂耍的艺人，妾身想去看看。”
苏楚陌笑着应下，视线落在云懿手腕上，“咦？云懿手上系的什么？本王先前怎的不曾见过？”
“哦，这个吗？”李昭烟举起云懿的手摇了摇，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王爷还记得妾身前几日买的那套首饰吗？这是铺子里送的，另一条妾身给霄儿了。”
知道以云霄的性子是不会带这种东西的，苏楚陌正欲开口告诉李昭烟，哪知云霄从一旁过来，袖口将他腕间的红绳遮都若隐若现。
“父王，娘亲。”
李昭烟回头，“霄儿来了，那咱们早些出门吧，若是晚了就看不到了。”
云霄完全不知道李昭烟让翠月把他叫过来做什么，听了这话也不问，安静的跟着李昭烟往府门的方向去，苏楚陌见此也只得跟上。
天色已经暗了，苏楚陌那面具在街头百姓眼里倒像是为了出来玩而特意买的面具，倒没人想着他就是被传的凶神恶煞的燕王爷。
卖糖人儿的小贩抬头，恍然觉得从自己眼前过去的人有几分眼熟，便身上拍了身边凑热闹的妻子一下，“你看见刚才过去的那几个人了没？”
“咋，又是你哪个相好的？”小贩的妻子彪悍的很，听了小贩的话，伸手便掐在了小贩耳朵上。
“哎呦，你这婆娘，疼呢！”小贩将妻子的手拍下去，看着动作凶的很，实际上却没使什么力气，“刚才过去那人看着像燕王爷，就连面具都是一模一样的。”
小贩的婆娘上下打量了小贩几眼，摇头叹息道：“唉，卖糖人儿卖傻了，这可怎么好，算了算了，让他自己做梦去。”
李昭烟将云懿塞进苏楚陌怀里，自己东走走西瞧瞧的，好不快活。
“父王，你为什么要戴这个面具呀，那些人都害怕你了。”云懿看着眼前苏楚陌那幅有些可怕的面具，不明白自己父王那么俊美的一张脸为什么要遮起来。
苏楚陌按住云懿想卸下自己面具的手，低声道：“云儿怎么又忘了，先前父王已经同云儿说过好多次了，你娘亲不想让旁人见着父王的脸，只想自己一个人看，父王就由着你娘亲了。”
云懿看了看在不远处的小摊前的李昭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云儿知道了，以后云儿也要让夫婿将脸遮起来，一眼都不给旁人看。”
脚下一个踉跄，苏楚陌诧异的看着云懿，问道：“云儿，你从哪里听的夫婿这个词？”
“云儿听院子里的姐姐说的，她们想找夫婿了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