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府上,苏炎轩细细想了一遍近日宫中的事,不免为自己先前的猜想感到懊恼,彼时得知皇后从重回凤仪宫,他下意识便觉得许贵妃要失势,讨好皇后的事情没少做,如今却没想到皇后会是这般处境。
“没想到这许贵妃还是只会挠人的,倒是出人意料,走,进宫找她去。”
管家见苏炎轩有些着急,提醒道:“殿下,您前几日做的那些事情贵妃娘娘心中应当已经有数了,再要去的话怕是有些难。”
苏炎轩起身的动作顿住,开始有些迟疑,虽说许贵妃在他面前一直没恼过,可这不代表许贵妃真的什么都不介意,自己在看着皇后得势时起了心思,她必然会记着。
只是……
“总要试试才知道,她也帮过我不少,或许好好说说还是可行的。”
“那就让人递牌子进宫去吧,且看看贵妃娘娘的会不会应。”管家试探着说。
毕竟若是苏炎轩直接入宫,又被许贵妃拒之门外,那可就平白让人看笑话了。
许贵妃瞥了一眼碧云手里的牌子,讥笑道:“呵,四皇子的请安,本宫受不起,让他不必来了。”
说罢又低头去看手中的香囊,觉得稀奇的很,“这双面绣的花样本宫只听人说过,还没见过呢,没想到你居然会,可有让人给皇上送去?”
秦璐瑶也不觉得害羞,摇了摇头,“给皇上的还没做好,嫔妾是先给娘娘做的,那院中的花卉都是您费了心的,自然应该先给您。”
许贵妃没想到秦璐瑶是这么想的,一时无言,随即好言劝道:“日后还是先紧着皇上你在宫中的荣宠都是皇上给的,虽说这只是闲暇时做的小玩意,可若是有人拿着事情在皇上面前瞎说,总会让皇上多多少少有些不满的。”
“无碍的,皇上见嫔妾绣香囊时便问过了,嫔妾说要先给您,皇上允了的。”
碧云见许贵妃确实没有改口之意,便将牌子送了出去,同送牌子入宫的人传达了许贵妃的话。
当然了,也不是按着许贵妃的原话来的,碧云稍改了些措辞,以显得不那么伤苏炎轩脸面。
绕是如此,苏炎轩听了管家传回来的话时还是生了气,摔了桌上的砚台才作罢,却也先地上的墨汁碍眼,将进来收拾的下人训了几句。
使者居住的行宫,牧原与孙昴相对而坐,只是看起来孙昴对牧原隐隐有些尊重,“牧先生,东临的皇上已经答应会彻查此事我们逼的太紧恐怕不大合适。”
牧原垂眸不语,片刻后似是疑问,又似是自言自语的说:“依着东临皇帝的手段,他若是真想给一个交代,万不会等到如今的。”
孙昴为官多年,怎会不明白皇帝的意思,只是他们也不急于要皇帝表示什么,反正这事情燕王在查,以燕王的为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包庇旁人才是。
是以,他说:“等着也无妨,左右老夫也不急着这几日就启程,回去之前有个交代就好。”
“孙相,在下怎会不知你心中所想,可燕王与皇帝不合,难免不会因为想让皇帝为难而刻意压下真相,若是就这么拖着,万一王临时召大人回朝,那这事情岂不是就要不了了之。”
此言倒也有理,孙昴心中难免有些摇摆不定,他本人确实是不着急的,可若是真让牧原所说,那再拖下去就不好了。
牧原也不催孙昴,就由着他沉思,不多时,孙昴有了定论,“牧先生,那便如你所说,老夫这就去面见东临皇帝,还是早些将事情解决了才好。”
“孙相明白就好,那在下便先回去了?”
“牧先生不一道入宫?先前几次你不是都会去么?”
思及前几次牧原一进宫就消失不见,孙昴随口问了一句。
“在下这次就不去了,有些事情要处理。”牧原低头掩住眼里的苦涩。
自那次听说皇帝让人守着凤仪宫,皇后便再不愿让牧原进宫,说的是担心牧原被发现,可牧原又怎会看不出皇后的意思,只是看出了又能如何,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那样心里还好受些。
听到牧原说自己有事,孙昴便也不再多问,径自去换衣裳,准备入宫。
“那牧先生自便,老夫就不留你了。”
牧原颔首,正要起身时想到了什么,问道:“周大人是否与您一起?”
孙昴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就撇开了周成华,“他在行宫待着就好,去了也只是坐着,还会觉得无聊。”
“也是,那在下就先走了,希望孙相此去顺利。”
“借牧先生吉言。”
轻声推开御书房门,苏公公知道皇帝因着早朝之事不悦,可孙大人来了,也不好让人边疆的使者候着,便只能大着胆子进来通传了。
“皇上,孙大人来了。”
皇帝抬头,脑子里全是大臣们吵吵嚷嚷的声音,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哪个孙大人?”
“使者团的孙昴孙大人。”
“来做什么?罢了,先请进来。”
苏公公得了赦免一般退出去,招呼着门口的福子去上茶。
孙昴一落座便直言道:“东临皇帝,您答应早日将使者团来京城途中遇刺一事查清楚,不知现今如何了?”
闻言,还不等皇帝说什么,苏公公先微微踉跄了一下,这事情是燕王负责的,今日早朝上燕王刚与皇帝起了争执,这孙大人此问需得燕王来一趟不可,届时可如何是好。
果然,皇帝原本还面上带笑,一听这话竟是来装也不愿意装一下了,直接沉着脸不搭话。
气氛的变化着实明显,孙昴自然不会感受不出,当下便有了猜想,只是事已至此,总不能再收回方才的话。
“是为这事啊,孙大人稍候,朕这就让人去请燕王进宫,让他将事情与你说说。”
不知为何,皇帝脸色忽然好了起来,看着不像是假的,苏公公见此便知道皇帝又要再这事情上刁难苏楚陌了。
苏楚陌一时半刻来不了,皇帝便让人取了棋盘,要与孙昴对弈,孙昴亦觉枯燥自是欣然接受。
二人你来我往,渐渐沉迷其中。
直到苏楚陌来时皇帝与孙昴也没分出胜负,因着正事要紧,这未完的棋局只得搁置下来。
“燕王,想必此次入宫的缘由你已然知晓了罢?”
苏楚陌漫不经心的看了御案之后的皇帝一眼,“自然,若不然皇上以为臣为何会来。”
瞧瞧,这话已经半分颜面也不愿留给皇帝,便是边疆使者还在,苏楚陌依然是早朝时的态度。
皇帝也不见恼,“既然知道,便先说说为何一路上使者团都不曾遇见意外,偏生你去了之后就接二连三的遇事?”
“这话不妥吧?迎接使者一事是您让臣去的,遇了事便是臣的不是,那皇上能肯定若是当时去的是旁人,使者就不会遇着半点事情么?”
“若你执意曲解朕的意思,由着你就是,只是孙大人还等着你给他一个交代,莫要让孙大人久等了。”皇帝见苏楚陌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什么动作,便觉得苏楚陌当时在宴会上那般强势只是不想让人看笑话,而所谓的证据与证人说不定都是假的。
苏楚陌不缓不急的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慢条斯理的展开,“孙大人,这纸上的印记是从黑衣人身上描下来的,两波让身上的印记不同,其中一个已经查出来了,另一个藏的有些深,还要费些工夫,还要请您再等等了。”
皇帝听到一半心中就明白苏楚陌不是在装腔作势,若是这印记让孙昴见着,就是不靠东临,孙昴也能动用他们边疆的人将事情查个八九不离十。
孙昴正要去接苏楚陌手中的纸张,上首的皇帝就坐不住了,“孙大人,既然燕王也查不出第二个印记,这事情就由朕来代劳,而燕王的话您也听见了,朕绝对没有将这事情揭过去的意思,不如您先回行宫,待有了消息,朕再让人去传信。”
“如此也好,那就有劳您了。”孙昴方才匆匆一瞥,纸上确实画了两个记号,而苏楚陌的样子看着也不似作假,那再等等也罢,本来也是因为牧原的话他才会着急,见到皇帝时他就觉得自己冲动了。
孙昴告退,皇帝让苏公公去送,转眼御书房就只剩皇帝和苏楚陌,“燕王,把你手中的印记给朕看看。”
苏楚陌却充耳不闻,随手将纸折了起来,又收回袖中,“你不知道刺客是谁的人?如今又没有旁人听着,不必装模作样了。”
由此看来苏楚陌方才还是给皇帝面子了,至少用了“您”。
既然都心知肚明,皇帝所幸坦言道:“确实,朕让人去了,只是还有一波人是谁的?”
“还能是谁?”
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苏楚陌嗤笑一声,抬眼直视的皇帝,“实在想知道的话去问问你的好儿子。”
苏炎轩?皇帝脸色一青,他早先以为苏楚陌说有两拨人只是掩人耳目,因此就没有让人去查,若是早知道苏炎轩那蠢货也插了手,他非得让苏炎轩长长记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