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众臣一时无言,不知该如何接皇帝这话。
稍许,事毕,众臣离去时有人不忘道:“皇上,燕王妃还在外头候着,您若无事,还是先见上一见。”
皇帝随意摆了摆手,并不说什么。
又过了些时候,翠月沉着脸又来找苏公公,“公公,方才皇上在议事,王妃娘娘明理,不去打扰,如今我们看的清清楚楚,御书房中只皇上一人,为何还是不见王妃?难不成真要等我家王爷回来之后心疼?”
苏公公有些为难,皇帝不发话想必是觉得这下马威还不够,可这边燕王妃的婢女又抬出了苏楚陌,若是上次还只是暗示,现在这可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这……想了皇上是被事情拌住了,你让燕王妃稍安勿躁,杂家进去看看皇上的意思,这样可好?”
这燕王府的人,即便只是一个下人,能不怠慢还是不要怠慢了去,谁知道苏楚陌那阴晴不定的性子会不会借此不依不饶。
轻轻叩响御书房的门,得了应允之后苏公公才入内。
“皇上,燕王妃身边的丫头来问了两次了,您看这事?”
案前的皇帝单手扶额,到底是觉得这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便道:“去请燕王妃进来吧。”
顿时心下一松,苏公公倒着退到门口,出去后小跑着到了李昭烟面前,“燕王妃,皇上请您进去。”
李昭烟不缓不急的整了衣袖,又让翠月瞧了瞧妆容,这才缓步进了御书房。
虽是不合规矩了些,可皇帝本也不打算让李昭烟到近前,倒是不必担心被看了什么折子,再者现在出去换了地方的话,那借着在外头等的这些时间给李昭烟施加的心理压力恐怕也会散去。
“臣妇给皇上请安!”
皇帝施舍一般的看了李昭烟一眼,“起来吧,赐座。”
苏公公便连忙搬了椅子来放在李昭烟身侧几步处,大抵是在皇帝与御书房那道门的中间位置,虚靠着右侧的墙。
待李昭烟落座,皇帝才慢悠悠的开口,“燕王妃,燕王出使边疆这些天,你们王府事情不少啊,都告诉燕王了吧?”
“府中是有些事情,也确实不曾瞒着王爷,只是不知皇上是如何知晓燕王府夜里发生的事情的?”李昭烟听出皇帝话中的隐意,却恍若未觉,坦诚之余不忘显出自己的疑惑。
“朕是如何知晓的自然与燕王妃无关,只是燕王出使边疆本就耗费心力,如今再为远在京城的燕王府操心,恐怕过于劳累了些。”
话里透出的意味十分明显,李昭烟却也不如何,反倒顺从的应下,道:“皇上说的是,只是王爷并不十分相信臣妇,在府里留了些人,即便臣妇不说,王爷也依然会知道的,何况这次的事情本就与臣妇无关,是王爷的人将信送出去的,臣妇便是有心想拦也拦不住。”
听的皇帝心中也有些不确定,毕竟即使知道李昭烟在苏楚陌心中有一定的地位,他也不觉得苏楚陌会让李昭烟接触燕王府暗地里那些势力,李昭烟这话倒也没什么问题。
“燕王妃,朕不过是想着燕王本就不易,不想让别的事情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你心中有数便好,至于燕王府其他人,你约束不住也无妨。”
皇帝似是真的满心都是好意,语气还真是十分诚恳,如果李昭烟蠢笨一些,听不出门话里的其他意思,可是还真会被蒙骗了去。
“您说的是,臣妇自当将您的话谨记于心。”
李昭烟温顺的再次应下了皇帝的话,表情看着也像是那么一回事,至于心里怎么想的,恐怕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又说了几句,见李昭烟一直是这个样子,皇帝心中也开始烦躁起来,可这李昭烟又碰不得,上次的计划失败,如今燕王府内一定严了许多,硬要动手是没有机会的。
下-药也不可行,传言既然说了李昭烟是白远易的徒弟,而白远易又确实在燕王府出现,这世间能瞒的过白远易的药只怕少的很,如果要是得不偿失的话就不好了。
“罢了,那燕王妃就先回去罢,朕还有不少事情,就不留燕王妃了。”
思来想去除了像方才那样之外竟然没有别的办法整治李昭烟,皇帝眼中闪过明确的不悦,却又想到了什么,和颜悦色的去看李昭烟。
以为不会这么简单就可以离开的李昭烟有些惊讶,只是被她极好的隐藏了起来,对皇帝明里暗里的未尽之言,李昭烟恍若未觉。
“那臣妇便告退了。”
李昭烟听罢起身,礼数周全。
没走几步,李昭烟就看见了迎面而来的许贵妃,看着许贵妃这急匆匆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了自己的事情,皇帝在御书房说了什么,许贵妃可能不知道,可自己在御书房外面站了一个多时辰的事情却是瞒不住的。
因着担心皇帝起疑,李昭烟只远远的朝许贵妃行了一礼,许贵妃面色如常的颔首。
一上燕王府的马车,翠月立刻就像出了笼子的鸟儿,“主子,皇上这事情做的都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即使咱们不告诉王爷,应该也瞒不住的。”
“这有什么?我本里也没想着要把这事情压下去,知道的人越多才越好,他办事不地道,我也得让他长个记性不是,又不是王爷说过不能太出风头,今天这事情早就是另一番样子了。”
李昭烟听了翠月的话,眉头一挑,竟是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奴婢就知道您不是好欺负的,不过就算这样,您在御书房外平白无故站了那么久,奴婢想想就觉得气不过!”
如今这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抱怨皇帝几句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完全没有避讳的必要,所以李昭烟也不拦,而是笑眯眯的听着翠月说。
“依着奴婢来看,不如您将这事情也告诉王爷?”
说完了自己的长篇大论,翠月鼓着脸给李昭烟出主意。
“说是肯定要说的,只是如今还不是时候,你也莫急。”李昭烟慢条斯理的取了置于马车上的小几上的糕点,一时间倒真像是漠不关心的样子。
只是翠月已经在李昭烟身边待了这么久,对李昭烟还是很了解的,一见李昭烟这样子便知道她心里有打算。
若在往日,李昭烟大可任性些,行事虽是便是李,左右身后是让人胆怯的苏楚陌。
而如今苏楚陌不在,燕王府虽然还不至于怕了谁,可多多少少还是收敛一些能好点。
马车辘辘,忽的想起了什么,李昭烟突然抬起头说了一句,“回去之后让府里的人这些天都不要穿颜色艳丽的衣裳,那两个人刚下葬,红红绿绿的有些不好。”
“王妃?”
若是放在以前的李昭烟,可能也会因为两个人所遭遇的那些事情而心怀愧疚,却绝对不会如此,现在苏楚陌不再,她做事情倒是还放开了许多。
倒也不是说苏楚陌在时委屈了她,只是两人虽已经感情十分好了,可苏楚陌通身的气质有事还是会吓住李昭烟。
不过是衣裳的颜色素净一些,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吩咐下去就是了,只是具体的原因就没有必要详细的说了,以免有人心生不满。
即便是颜色素净了也还只是不许穿红色紫色这些一眼看过去就过于热闹的颜色,至于淡紫,浅红一类的颜色却还是可以照常穿的。
知道这人晚膳,已经离开了好些天的白远易才回来,一进门就看见自己放在桌子上的药箱不见了,转念想到自己人李昭烟自己过来取药,提起的心再次放下,果然,视线稍微偏转之后就看到自己的药箱在床榻附近的小几上,与原来乱糟糟的样子有很大的区别,现在的药箱被收拾的整整齐齐。
心中刚有些欣慰,结果打开药箱的一瞬间,白远易脸上的表情几乎是凝固住了,原本的笑容褪去,新的表情却一时间没有换上来,想起简直不是一点半点的诡异,如果被别人看了去,这是完全可以止住婴儿啼哭表情。
拎着药箱就到了烟云院,白远易正要开口,却见云霄和云懿也在,好像原本还以为自己推开门的举动而有些欣喜,现在看见出来的人是自己之后消失了大半。
“徒儿,你从师傅药箱里拿了多少药?”
李昭烟刚夹上菜的筷子一顿,讪笑着去看白远易,“怎么了?徒儿不过是看着师傅药箱里的药种类齐全,为了以防万一便多带了些,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你问我?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本只以为是个会咬人的兔子,现在看来却是一直狐狸。”白远易摇了摇头,自己上赶着收到徒弟,即使是现在发现这个徒弟和原来预想中的不太一样,可也只能认了。
一见白远易这样子,李昭烟就知道他没有因为这事情,于是讨好道:“师傅,正用膳呢,你若是未曾用膳的话徒儿让下人去添一副碗筷。”
无奈的看了一眼两个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孩子,白远易的表情很快柔和下来。
“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