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如何?”
年轻人很有耐心的样子,像是一点也不气,眼里甚至带了点笑意。
戴着银簪子的婢女忽然就胆怯起来,方才好不容易鼓起的那些勇气也很快消散了,“我,什么叫我想怎么样?大不了不说了还不行吗?”
“当然不行,有些话你说了,旁人也都听见了,那就不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还是去见见苏爷爷才好。”
话说的不紧不慢,年轻人理了理衣袖,“若是你不放心,多叫几个人过去看着就是了,苏爷爷还不至于黑白不分。”
“不去!你说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见苏管家做什么?”婢女心中清楚苏管家现在处理事情的准则,若是见了苏管家,面上是被赶出府,实际上可就不一定了。
年轻人眉头一挑,“哦?那那就出府去吧,这事情就不必让苏爷爷知道了。”
说罢也不管其余人是什么表情,年轻人淡然的转身走了。
戴银簪子的婢女瘫坐在地上,即使年轻人并没有让人直接将她赶出去,可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她留下来也留不了多久,与其这样,还不如走了算了。
天蒙蒙亮,早起做事的刘大头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嘟囔囔道:“这一天天过的是什么日子,都怪那婆娘整天不帮忙,早知道她这么懒……嗯?那是什么?”
巷口黑漆漆的一团黑影蜷缩在地上,隐隐约约能看出人形,裙摆散着,应当是个女子。
刘大头试探着走过去,“喂!什么人啊?”
地上的影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是睡熟了还是怎么。
“嘿,这姑娘怎么这样,这大清早也不担心家里人担心……”说到一半,刘大头看清了地上的情景。
黑影周身洇开一片深色,许是因为天凉,已经凝固了,此时也无风,离的远时就闻不到血腥味了。
顾不得细看地上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刘大头转身就往家中跑,他这种平头百姓,虽是平日里没少听别人说谁谁谁死了,可唯一见过的也就只有自家长辈寿终正寝时的样子。
“怎么了?这么急急忙忙的魂丢了一样?”
刚一进门,那整日里懒懒散散难得早起一次喝水的婆娘就亮了嗓子,疑心刘大头是想故意偷懒。
“死人了,刘家巷巷口死人了,好大一摊血……”
刘大头嘴里反反复复的就念叨着这么几句,刘大头的婆娘听了却有些不信,那死人也是那些乱的不得了的地方才有的事,他们刘家巷平日里都不起争端,好端端的怎么会人死人?
然而再问时刘大头也说不出什么,他婆娘又懒得出去看,就认定了是刘大头不想干活,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
直到天色大亮,起来的人多了,不仅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衙门也来了人。
较之往日高了许多的嘈杂声让刘大头家婆娘听了心烦的很,就任由自己的头发乱糟糟的,出门去看。
“嗬!赵嫂子,这是怎么了,衙门的官老爷怎么来了?”
那赵嫂子见是刘大头家婆娘,眼中有些嫌恶,却还是说:“巷子口死人啦,官老爷是来带走尸体的,说那死人是哪家的丫鬟,正要查呢,那丫鬟手里牢牢攥了个银簪子,掌心都划破了。”
“真死人了?”
赵嫂子眼睛一亮,“这话怎么说,你难不成是知道什么?”
刘大头家婆娘自知口误,敷衍道:“怎么可能,就是吵吵嚷嚷的,我家大头就说会不会是死人了,毕竟别的事情不会有这么多人凑热闹。”
知道刘大头家婆娘那懒惰的性子,赵嫂子也没多想,又随口应付了几句就急着凑近些看去。
燕王府。
“苏管家,衙门来人了,说是咱们府里的丫头出事了,让您去认一下。”
彼时苏管家正在和年轻人,也就是苏朗,讲府里的一些收支状况,想尽快让苏朗挑大梁,他年纪越来越大,想歇一歇了。
“阿朗,你去瞧瞧吧,我就不去了。”
苏管家将桌上的账本收起来,妥善的放回远处,朝着苏朗摆了摆手。
于是苏朗便随着来人一道出去,燕王府门口正站了一个衙门的小卒,见苏朗出来,以为是个无关紧要的毛头小子出来应付自己,眼中情绪变了变。
也就是燕王府这段时间在众人眼中渐渐势弱,否则也不至于随谁都敢在燕王府的人面前如此,更不说现在还在燕王府门口。
“这位是?”
门童瞧着这小卒的表情,嘴角一撇,抢在苏朗前头说道:“这是我们燕王府的新管家,您不必担心他做不了主。”
小卒面上有些迟疑,即便燕王府没落,也不至于让这么一个年轻的后生来担了管家的身份,这不是胡闹吗,若是出了岔子怎么办?难不成果真像外面说的那样,燕王妃已经不操心王府的事了?
只是无论到底如何,这担着燕王府管家名头的人还是轻易惹不得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是。
“苏管家,倒是不知燕王府新换了管家,失礼了。”
苏朗不必理会小卒,隐晦的看了门童一样,也不训他。
然而就这样还是吓到了门童,他瑟缩一下,心中愤愤,苏朗做上管家之位不过是早晚的是,他提前说了又怎么样?
还真是……谣言多了,人心动摇的越来越多了……
证实了死去的丫鬟确实是燕王府的,哪怕苏朗已经再三强调了这丫鬟已经被燕王府赶了出来,衙门却还是有人对外说这人还是燕王府的。
看样子还是有心人在背后做了些什么的,否则才不至于是这个样子。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苏管家只让人将门童换了,旁的却也没说,一人去见了李昭烟。
谣言愈演愈烈,甚至已经有人说是李昭烟压力过大将这丫鬟凌虐致死。
燕王府被这一件看似轻易就那解决的事推上风口浪尖,本就因为燕王府产业不断缩水而为人所谈论,现在燕王府更是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偏就在这时,李惜珠又来了。
“太子妃来了。”
李昭烟淡淡的点了点头,端看面上半点情绪也是看不出的。
李惜珠拢了拢鬓边的几缕青丝,唇角轻挑,“燕王妃,如今这燕王府冷冷清清,本宫纡尊降贵,来为你这燕王府添添福气。”
呦,胆子大了?李昭烟心头一跳,这是得了谁的指使吧?李惜珠虽有时候有些蠢,可也不至于这时候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太子妃慎言。”
轻抿一口茶水,李昭烟定定了望了李惜珠一眼,不等李惜珠心悸,李昭烟又垂眸,好像方才眼中的意味只是李惜珠的错觉。
“李昭烟!本宫好心来燕王府,你就这般对待本宫么?”
李惜珠身后站了靠山,心中可是自信的很,看了李昭烟这样子心中就开始不舒坦,一时冲动便直呼李昭烟之名。
杯底磕在桌面上,清脆的响声让李惜珠的理智回笼,只是她并没有要表示歉意的意思,只是瞪了李昭烟一眼。
“太子妃何必如此,你的来意本妃也是猜出了一些的,直说就是了,怎么这样的不累吗?”
没想到李昭烟会这么直白的就将话摆在了明面上,李惜珠脸上的表情微变,像是对现在这个局面很不满意的样子。
“燕王妃,本宫念着往日那些情分,好心过来提醒你一句,若是你识相些,赶紧去同皇后娘娘认错,皇后娘娘或许还会为燕王府说几句好话,让你多享几日荣华富贵,如若不然……”
许是觉得话说到一半更能增加人的心理压力,李惜珠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昭烟一眼。
李昭烟本以为让李惜命走这一趟的是苏炎轩,倒没想到皇后也坐不住了,浅浅一笑,“太子妃,皇上似是觉得你不适合陪着小皇孙,以及开始准备将小皇孙身世上的污点消掉了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忘挑拨离间,本宫是曦儿的生身之母,东临重视孝,皇上若真有意栽培曦儿,本宫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出事。”
“呵,”李昭烟嘲讽的笑着,看向李惜珠的眼中罕见的有些同情,“太子妃?难不成你还在做着什么美梦?太子是为什么去的,你忘了吗?”
李惜珠脚下踉跄,方才站起来本是为了显得气势更足一些,现在却有些站不稳了。
见李惜珠恍惚,她身后的一个婢女忽然上前扶了她一把,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就短短的一句话,李惜珠整个人却已经从方才的状态中脱身。
“燕王妃好手段,怪不得燕王离京许久,这燕王府却还能支撑下去,本宫原还好奇,现在却是知道了呢,有一个这般擅于玩弄人心的主子,也不知燕王府的人是幸还是不幸。”
“幸与不幸,还轮不到太子妃妄言,你管好自己就是,毕竟父母双亡的继承人更容易让位高者安心。”
“呦,燕王妃好意,本宫心领了,只是您顾好燕王府才是正经的,现如今燕王府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燕王妃去像皇后娘娘磕头认错?若是皇后娘娘心软了,指不定还会帮燕王府一把。”
(未完待续)